「初四?」春紜掰著日子數,都有些記不得了。
「初四!」魏玲瓏騰地起身,手抓起外衫,慌慌忙忙披上。
「小姐,你又要出去啊?」
「噓,」魏玲瓏手指抵在春紜嘴唇上,「待會我阿娘問起我,你知道怎麼回吧。」
春紜嘆氣:「小姐,我覺得夫人都知道,上回小姐你那麼晚回來還能從正門進,都是夫人讓下人在那等著給你開門呢。」
「真的?」魏玲瓏一臉不信,要是阿娘知道她回來晚了,不得逮著這個機會好好教訓她一番?
***
今兒為初四,宜嫁娶。
仼府有女,年方十七。
吉時,喜布飛揚,娘子邁出任府,嗩吶奏響,奏得整條長街都聽得見。
花轎剛起,嗩吶忽啞,吹奏不出聲響,有看熱鬧的老翁搖頭輕喃:「不吉利啊。」
魏玲瓏站在人群中,看著接親隊伍走遠,又抬頭看了看任府的牌匾。
不會這麼巧吧?
五日前來滎陽閣的任小姐,也住在洞峙街,而洞峙街只有一戶任姓人家。
另一邊,庾東溟將寫了經符的友禪紙換上,風起,石子一敲,八角風鈴輕響。
今夜,點燈結願。
子時,滎陽閣門前的八角風鈴輕晃。
一身紅色嫁衣,金葉喜冠輕曳。
魏玲瓏提著一盞燈籠走來,雖心裡有準備,可看見任小姐,內心還是有訝異。
今日任家嫁女,喜事卻變喪事。
她是任府小姐,一生都被父母安排,她唯一做過的反抗,是為了她愛的人。
他們兩家是世交,她與他,可天有不公,他家道中落,連和她的婚事也只得作罷。
她父母為她另尋了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她不從,父母就以他的性命逼她,她只得答應。
她和他約好了,他們生時不能在一起,死亦同赴黃泉。
「時辰已到,」庾東溟看向魏玲瓏,「將燈籠給她。」
魏玲瓏瞄了一眼還在苦苦等待與心上人同行的任小姐:「庾相師,再等等吧。」
「他不會來了。」庾東溟垂眸,那人貪生怕死,臨死後悔了。
魏玲瓏從庾相師的話里聽出來了,所以今夜,庾相師只準備了一盞燈籠。
因為今夜結願要赴黃泉的人,只有一人。
「任小姐,」魏玲瓏走上前,將燈籠交到她的手中,「時辰到了。」
「不能再等等嗎?」她懇切的語氣讓魏玲瓏心不忍。
魏玲瓏抿緊唇:「你隨著光亮一直走,他會很快追上你的。」
任小姐眼驀地紅了,可仍是笑著:「他以後,會來找我的,」可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我身子骨打小不好,命不久矣,註定要走到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