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赵月白老老实实地摇头,眼神狡黠:“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只是趁你不备,比你快而已。”
她在他呆呆的目光中,笑弯了眼睛,“怎么样啊,小山子,如果我以你为人质,要你放我们下山,你说你还能拿到这十万两黄金吗?”
王大山怔怔地摇头,沉默片刻,咬牙威胁道:“我们人多,你拿我做人质,也踏不出这大门,再说了,大不了你我一起去见阎王。”
看他反应,倒是一点也不怕她拿匕割破自己的喉咙,赵月白对这个大汉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刚才听他说让底下的弟兄先吃,他再吃,本以为是个泛泛之辈,现在看来倒有几分侠义和耿直在里面。
她耸耸肩,毫无畏惧地笑起来:“好啊,反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一点儿也不怕死。”
她看王大山很是不满地皱眉,便继续说道:“我死了,朝廷还会继续派人来剿杀你们,你的十万两黄金也不会拿到手,你这些兄弟姐妹们照样会饿肚子。”
说到这里,她怅然道:“到时候,你这个当家的也走了,他们处境会更艰难。”
“走了”只是委婉的说法罢了,但两人都懂这个走了是啥意思,直白点来说就是他王大山死了。
赵月白收回匕,这家伙个子极高,不怎么好控制:“我不过是问你为何会落草为寇,这么简单的问题,回答了你们都活着,还得到十万两黄金。何乐而不为呢?”
“听听你在说什么歪理,你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吗?说的好像你活着,朝廷就不会再派人来似的。”王大山被她逗笑了,气恼不已地哼一声。
“你们这些做官的精明得很,我们可算计不过你们。”
赵月白微微挑眉,看来这人对朝廷命官偏见很深啊。
她负手而立,姿态从容不迫,赞扬道:“王大山,你还挺聪明的嘛。可你想过没有,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落草为寇,就能得到十万两黄金。这个买卖不划算吗?”
王大山眼珠转了两圈,想了想,颔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就告诉你吧。”
看女子眉目含笑地凝视着自己,这给足了王大山的勇气。
他娓娓道来:“我是被溢州汉山县知府抓去当力役的,汉山县挨着旱国交界线,那边天气出太阳的时候长,下雨的时候特别特别少。”
“一年下雨的次数一个手就能数过来,很热很干燥,白天能热死人,晚上能冷死人,据说他们靠近北边的地方还有沙漠呢!”
“这就是他们国家名字的由来。旱国与咱们交界处的国土气候接近,降雨量充足,适合农民种田,咱们这边的日子过得要比旱国好得多,他们就惦记上咱们汉山县了,时常来冒犯。”
赵月白点头,这个国家她听说过,无耻至极,旱国的操作让朝廷很头疼。
王大山走到自己的大王宝座处,拿起一个没有把手的茶壶,仰头对着茶壶嘴咕噜咕噜就喝起来,喝完后抹干嘴角的水珠。
他走下来,继续说道:“这些家伙像臭水沟的老鼠一样,白天睡觉,晚上就偷偷跑过来抢东西,食物和女人他们都要。”
“汉山县,山多,可靠近汉山县的旱国,山更多更陡峭,他们抢了咱们的东西就躲进山里。哎,让汉山县的百姓苦不堪言啊!咱们汉山县的日子是比旱国好过一点,可与宋国其他地方比起来,那叫一个穷。”
说起旱国,就连身为山贼头子的王大山都蹙紧了眉头,一脸轻蔑和嫌弃,想来是对旱国人所作所为痛恨极了。
赵月白也跟着拧眉,朝廷怎么这么无能,对自家穷百姓重拳出击,面对旱国人就唯唯诺诺。
他无奈地摇摇头:“打又打不过,能怎么办呢,只有防着呗,那就是修高墙。”
赵月白差点被他绕晕,这家伙说了半天,总是说不到重点。
好在他很快就回归了主题:“我被抓去当力役,所做的事就是在边境修缮城墙,上面看我能吃苦又肯干,就让我做了军役,让我帮忙监督苦役干活。我想着怎么也混了个监工,未来岂不是能混个小军官当当。他娘的,哪知道镇长挖了个大坑等着我呢。”
说起这个,王大山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捏紧拳头,朝着一旁的茶桌上挥去,想到这一拳头下去,非砸烂不可,又在半路上停下了。
“我不能因为这种垃圾,就拍烂这张桌子。”他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抚起来。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了几下,才缓和了怒火。
说起修筑城墙,赵月白眼睛一亮,高兴地笑起来:“这事我知道,听说工程巨大,十分耗费时间和人力,还有财力。当时我还捐了二十万两黄金呢。怎么样,高墙修得很好吧?旱国贼人不敢再来偷东西了吧。”
那时候在游戏里,她真的豪气得捐了二十万两黄金,反正这些在现实中也花不了几个钱。
听她这么说,王大山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失一大半,看赵月白的目光有些心疼,没想到奸诈的富商也有被人骗的时候。
心疼归心疼,还是幸灾乐祸更多点。
王大山强压住嘴边的笑意,一脸惋惜道:“嗐,别提了,当地贪官污吏猖獗,拿泥巴混着稻草筑墙,旱国还没进来偷东西,这边下了一场大暴雨,把高墙冲毁了!”
赵月白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她说王大山怎么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原来她捐出去的钱都被手下层层剥削了。
等这笔黄金到达汉山县的时候,已经被贪污得差不多了吧!
他仰头又喝了几口水,才继续说道:“朝廷上面怪罪下来,溢州需要人去顶罪,我们这一群无权无势又没有背景的军役和力役,自然就是最好的替死鬼,就被送来京城调查。”
她微惊,敛眉沉吟不语。
王大山唉声叹气:“溢州到京城相差十万八千里,有的力役和军役死的死,逃得逃,到这里只剩三十几人了,就连押送我们的官差,也有好几个嫌太艰苦,跑路了。”
“我们想着反正都是个死,不如反他娘的,嘿,你绝对想不到,那剩下的二十来个官差跟着我们一起上山来了。”
赵月白脸上肌肉抖了两下,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还伙同官差集体落草为寇了。
她一脸不解地问:“当官差难道不比当山贼好吗?”
王大山苦笑着一拍大腿:“好?好个屁!他们一路都在抱怨,拿最少的钱,干最苦最累的活,上面拿着公款吃香的喝辣的。到了他们这里,嘿,钱少就算了,有时候还拖欠工钱。”
赵月白皱紧眉头,无奈地揉揉眼,感叹道:“看来溢州有很多问题啊!”
“可不咋地,连富国公的钱也敢私吞,简直太大胆了。”王大山点头附和。
他艳羡地看了看她身上的袍子,这衣衫一看就是上好的布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布料。
从遇见她开始,她就穿这身衣服,被捆上山,让她睡在柴房里的草堆里,今天她也穿的这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