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无言以对,更不想和叶丰争论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沉默了片刻方才轻声说道:“可你本该享受锦衣玉食……”
“那本就不属于我。”叶丰看着子初,道:“那都是幻觉,莺歌用她的命惊醒了我。”
子初急忙道:“不是幻觉,那些实实在在都是你的!”
叶丰摇了摇头,自嘲的笑着:“子初,你知道莺歌的死给我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是你教我的那个词:兔死狐悲。”
子初忙道:“你和莺歌不同,她是魁家的奴婢,你是魁家最尊贵的客人!”
“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不同的话,不同的,是我和你,和魁哥。”
子初一把拉住叶丰的手臂,竟带有些许哀求道:“小贼,你别这么说。”
叶丰拍了拍子初的小手,道:“如你所说,世道就是这样的。”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看轻你,魁哥也没有,你不仅是拯救我们的恩人,也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你和魁家奴婢不同!”
叶丰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与莺歌说的话。
“你是奴婢,我是贱人,咱俩就别客气了。”
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说我们不是朋友,我也没说你们把我视为奴婢。”
子初急问道:“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嘛?你说清楚好不好?你别吓我。”
“莺歌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死的毫无价值,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她。因为我知道理由可能特别荒唐,甚至荒唐到难以置信!正如我叶家村一百二十六条人命,正如我一千零二十一个边军兄弟。我、叶家村、边军兄弟,我们和莺歌,都是一样的:无足轻重,死便死了。”
子初忙道:“不是的,你不是无足轻重的,你不是的。”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不管是天魁的民还是天罡的民,不管是天魁的兵还是天罡的兵,很多时候其实就只是上面的棋子而已。
正如叶丰所说:无足轻重,死便死了。
“不说这些了。”叶丰见子初面色不好看,便轻轻一笑结束话题,只笑问子初道:“魁哥的事情还需要多久?”
“差不多两三个月。你为什么这么问?你确定要离开了。”
“嗯,魁哥的事结束之后,我就该走了,我还有我的事情没有办完呢。”
“只是因为这个?”
叶丰吁了口气道:“天魁皇都,不适合我。”
不由得想起刚来时对莺歌说的话。
“看看我,看看这身衣服,看看这个环境,你不觉得和我不搭吗?”
子初沉默了,无言以对,叶丰说的对,天魁不适合他。
叶丰是一条出水龙,不是一只应声虫。
但在魁哥面前,他会下意识的变成应声虫。
叶丰是丛林中的猛兽,不是圈养的猫狗。
但在天魁皇都,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变成真正的猛兽。
叶丰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但朝堂和权贵,都容不下单纯,更容不下好人。
叶丰应该是拿着刀,纵横天下,追求至高武道的武者,而不是一个游走于权贵和朝堂之间的武夫。
这个道理,魁哥明白,所以他只把叶丰留在家中,没有带他去认识任何权贵朝臣……
可惜直到这个时候子初仍没有明白,叶丰所谓的不适合,并不是他有多强的野心,而是他无法成为魁家那样的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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