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只觉有刻心神动摇,此刻若停步或是偏走未免显得突兀,只好连忙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强自抑压欲伸手去捞那一段墨发的古怪想法。
南侠定力果非常人能比,可就是太过入神,一下子听不见身边几声呼唤,待面前突现阴影……
“喝!!”展昭猛然止步,抬头一看,鼻尖对着的竟是树干。
“哈哈……哈哈哈……”看展昭愕然发呆的模样,一旁白玉堂已是笑得抱肚弯腰,拍腿跺脚。也不知道这猫儿脑袋在想些什么,叫他都听不见,竟埋首冲前撞树去了。
展昭连忙退后一步。
白日当空居然险些撞上大树,此番失态实是前所未试,不禁两颊泛红,有些尴尬。
那白玉堂边抹着笑出来的泪花,边搭了他肩膀,侃道:“我说猫儿,你纵是再赶,也要看道啊!若是别人看到你这个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磕个鼻青脸肿,一旦问起因由,可真难解释说是被大树给撞的啊!哈哈……”
“白兄见笑了。”
展昭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心道还不是你这只小白鼠给害的。
难得看到这敏锐沉稳的人迷糊模样,这下一闹,白玉堂的好心情可又回来了。
眉宇间笑意盎然,瞬让秦淮两岸更添春色。
岸上来往行人,无不悄目注之,这一蓝一白、一儒一俊的风雅景致。
二人继续前行。
展昭出声问曰:“白兄,你身上毒伤可已痊愈?”
“嗯,全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展昭却知不然。公孙先生亦曾与他说过,那火蛇烈毒厉害非常,饮入腹中,如火焚五脏,经久不散。以毒攻毒虽能消得冰凝魄,但解毒之时体内寒烈两毒交噬,其苦足教人手扒脚踢,满地翻滚,根本无舒缓之道。意志不坚者,必会以死求脱。个中痛苦,绝非常人能知。
凝观那片侧面,俊逸五官乃人之所慕,所藏的却是无比犟性,纵挨了千刀万剐的痛,怕亦只会咧嘴一笑作罢。
展昭知道,这三个月,是苦了他了。
只是他既不愿细说,展昭亦无逼问之意,只是淡然移开目光。
时常在想,若白玉堂不认识他,一身白衣仗剑江湖,何其潇洒,怎亦不须受这种种毒伤牢狱折磨……
敏锐地觉察到空气中的凝滞,白玉堂转头一看,便见展昭神色有颓,心知这只猫儿爱将责任往自个身上揽的坏毛病又发作了。
“猫儿,你到江宁来干什么?该不会是特意来探望白某吧?”
“展某——”
未待展昭回答,白玉堂抬手止住他话:“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想我白玉堂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边说着边从腰间摸出一把逍遥折扇,“啪”的打开摇了起来,“你便是思慕予我也是理所当然!”
“唉,只怪我白玉堂太过潇洒不羁,留情不自知啊!这当然不是你的错……嗯?猫儿?”他摇了折扇走了几步,却忽然发觉旁边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