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和黄小芹两人走进粉店买了一份容易消化的鲜肉河粉,作为黄东的晚餐。回来后,林恒亲自端到病房床头桌上,双手把黄东小心地扶起来。
“叔叔,先吃点东西吧,都饿一天了。”
“小恒,真是麻烦你了,你代交的那些费用我出院后再还你。”
“叔叔,你说这些话太见外了,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不要再提了。”
“黄小芹刚从知名大学毕业才一年多,工作经验还有限,也暂时没有找到对口的职业。她有不懂的地方,你多指点她,帮助她成长。我老了,不顶事了,全靠你们年轻人啦。”
“爸,活着自信点,看你说的像跟人交代后事似的。”黄小芹在旁嗔怪黄东。
“黄小芹是知名大学生哦,这么长时间了,我都不知道底细呢。她跟我自称是高中生,把众人都给骗了的哈。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奇女子,更值得我们关怀爱护了。因为这人世间才女最难觅。”
黄小芹在一旁闻言嘻嘻窍笑。“具备真本事的人往往是不动声色的,你是头一次见么?”
林恒朝她竖起拇指点赞。
“小恒,你也别光信她吹,其实她的人生经验就像半匙盐巴般一丢丢,到处碰壁是常事。”
“叔叔,你安心养病,黄小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要担忧她。”
“老爸,您莫小看您的女儿。我也根本不用一个高中生来照顾。您养好自己的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照顾啦。”黄小芹说罢,又转头冲林恒扮了个鬼脸,继续说:
“这老头子有点像在攒感情积分换女婿呢。我得小心他挖的坑。”
林恒与黄东见状不禁哈哈一笑,这姑娘有时就是个活宝,有点搞笑的底。
后来的一段日子,林恒与黄小芹一边工作,一边抽空到医院照顾黄东。在两人的细心护理下,黄东的身体也逐步好转。十天后,医生同意他带药出院回家疗养。心情好,病好也快。在家休养一个星期后,黄东又像以往那样到处收废旧去了。
好麦香蛋糕坊斜对面的社区小公园。
四周种着几棵紫荆树。每到元旦前,它就会盛开满树的紫荆花。紫红色的花瓣像用最好看的彩线绣织,挂在枝头令人忍不住拿相机拍照,或靠近鲜花留下倩影。有的飘落到地面让人驻足,捡拾闻嗅它那清雅的香气。
更美好的是,它以凌空盛开的潇洒之美,告诉健忘的人。又一年即将结束,新的一年又来了。
2o15年元旦,花朵在紫荆树的枝头颤动着阳光。晃动花瓣的,是轻轻的风,也是喜欢用甜言蜜语去绣织梦的人。
坐在公园的座椅上,看一只小鸟在草地上欢快地觅食,黄小芹正在品尝林恒买来的麻辣凤爪。
“我们神仙眷侣已经有一年多了,请问林恒大师傅,新的一年到来之际,你心中有什么打算?”
黄小芹望着稍凉但湛蓝纯净的天空,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对林恒说。
“我已经跟在湛江乡下的爸妈说过我们的事,当时我妈和我说如果有时间了,就带你回去见个面。”
“平时闲聊时,你跟我说过你妈妈平素爱挑剔。到时她老人家会不会从我身上找出两箩筐的问题。比如说眼睛不合格啦,鼻子不够坚挺啦,文化比你高啦,待人接物不完美啦林林总总……”
“极有可能啊,如果我妈想象力再伟大点,可能还会挑剔出你黄小芹家没有航天飞机啦,没有岛国马尔代夫啦等等。你要知道,天下内容最丰富的就是婆媳关系,没得一百万字根本写不完。”
“你一个高中生也这么有文采,让我来了兴趣。老问题,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了北冰洋,林师傅,你先救谁?”
“你这个烂大街的问题很好答,两个我都不救,因为北冰洋冰层厚,两个女人都不会沉没。我有空还去溜雪橇呢。”
林恒嘿嘿鬼笑着。
“那如果冰层全融化了呢,到时就会一起掉水了。”
“这也根本不用我去救,北极熊这个膀大腰圆的大家伙,度远在我之上。”
“你这个臭小子真坏。”黄小芹挥拳捶向林恒后背,他麻利地躲开了。紫荆叶不时有一两片从树枝上飘落,散卧在他们身边。
“过年后,我就带你回湛江老家见下我父母,你期待不?”
“我又不想嫁,更不会嫁给你,你自己千里走单骑回去吧,哈哈。”小芹说着跑开了,林恒拿起她未吃完的零食追上去。笑声又惊落几朵紫荆花,在空中飞舞,切割温暖的阳光。
三月来到时,正逢南方的梅雨时节。细雨蒙蒙,微风不爽。不止街上到处是人们黄色或灰色的泥鞋印。屋子里的地板和墙上,也凝结着水珠。连日无晴,无论待在哪里,都让人心绪觉得有点压抑。
黄小芹在家休息。这种天气下,外出的黄东也没收到多少废旧,便很早就回家了。两人在厨房忙活半个小时,准备好简单的晚饭。
“爸,听林恒说,过两天他就请假带我回他湛江乡下老家,见一下他父母亲,你意见如何?”
黄东心底针刺似的颤抖了一下,一小口饭他反复嚼了好久也没有吞下去。他不是不知道总会来这么一天。当这一天终于逼近的时候,他仍然不肯相信,心爱的女儿要与别人另组家庭了。也意味着他要去适应新的相处环境,从寸步不离的亲女儿,变成虽是亲人却好久才得见一次面的亲戚。他感叹这一天来得好快,仿佛一眨眼之间。
“人到了年纪,都是要出嫁成家的。你妈妈以前是,现在的你也是。去吧,虽然地方远了点,但林恒这后生人品还算不错,应该不会辜负你。”
“老爸,林恒人品的确很优秀。但恕我直言,我就算嫁给他,也不会去他老家那个地方生活,更不会离开你很远。”
“芹儿,你别总是以爸爸为中心。我都一把年纪了,不可能永远留在世上。你总得与别人组建家庭,拥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这样才有人来照顾你的余生。”
“那也得继续生活在广州呀,我这个小家无论如何不能离你太远,要不我跟他也处不下去。何况我自小在广州长大,不是本土广州人也更似本土广州人,我怕去了其它的地方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