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是中秋节。老张先前找过各种由头给李孤飞提前结束禁闭,算起来他的假期正好抵到上周末为止。
李孤飞没什么感恩的情绪。
因为中秋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对他本就毫无意义。
父母一早就打来了电话,邀他中午过去吃饭。李孤飞嗯了一声,没有拒绝。他处理完被博士咬得有些难看的裤脚,拎上单位的中秋礼品,十点不到就出门了。
这年头什么节日的本质都是花钱。大街上人满为患,马路也堵得要死,车开起来比平时周末还要慢上许多。
穿过市区后,路况好了些。再往郊区外环以外的地方开,车、人和商场都渐渐少到不像是在过节。李孤飞又开了半个小时,才在一个破败不堪的小院前停下车。
这里不需要停车位,因为本就是一片荒着的地方。在房价飞展的年代,都没人想拿下这块地盖商品房。
它好像刻意被人遗忘了。
李孤飞下车,大门前漆掉了四分之三的牌匾上只剩下孤儿院三个字。
孤字也快掉没了。
“你今天来晚了。”破败的台阶前,站着一个十分苗头的女生。她头齐肩,是直但显然精心打理过;脸上也一样,化着比浓妆还费时间的裸妆。
她没有表情的时候,神态与李孤飞有三分相似。
“路上堵车。”李孤飞说,“忘了是中秋节。”
“你的爸爸妈妈不会提醒你吗?”陈媚道。
“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李孤飞说。
陈媚努了下嘴,好像也不是很计较。她从身后的背包里麻利地拿出一叠资料,“和以前一样,最近三个月所有的异常数据。”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认为自己有一段记忆被清除了?”
“清除记忆需要比对方至少高出三个精神级。如果监察委员会已经有人强悍到能给你清除记忆,老张还会一直委曲求全地容忍你那暴脾气吗?”
李孤飞没有答陈媚的话。他接过资料,直接翻看了起来。
陈媚双手抱臂,在一旁看着,“李孤飞,你知道吗?在数据分析中心,外泄数据属于要被开除的行为。”
“知道。”李孤飞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一行行数据,“但从没人真的因此被开除过。”
陈媚笑笑,没说话。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旁边荒废许久的空教室被阳光穿透,有一种记忆里褪了色的模样。
“怎么没有田浩的记录?”李孤飞蹙眉,很快现了问题。
“什么?”陈媚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道。她给李孤飞偷了很久的数据了,但李孤飞从没真的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陈媚觉得李孤飞纯属想得太多没事找事。
“什么田浩。”陈媚问。
“就这几天我办过的一个案子。”李孤飞指了指厚厚一沓资料,“韦波已经汇报上去了,但这上面没有。”
陈媚于是也翻了一遍,现确实没有。她想了想,不以为意道,“也许系统Bug了,也许韦波偷懒了。这个案子很特别吗?”
“单就案子来说,很普通。”李孤飞说。
陈媚笑了,“那有可能是系统觉得这个案子的重复度太高,自动隐藏了。”
“系统是很智能的。”
李孤飞没说话。他想了想,转身朝院外走去,脚步比来时急促了些。
“李孤飞。”陈媚在身后喊住了他。她走上前,“在脑科学中心,不寻常才是寻常,谁没遇到过匪夷所思的事儿?”
“得不到解释、找不到说法,太普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