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一大盆烩面,面条灰,一看就是杂粮做的,不过能吃得出明显的猪油味儿。
还有一碗茄子豆角加土豆烩的地三鲜,虽然没有过过油的香,可在王家吃了这么久的杂粮,饭菜糊糊,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爹,这五文钱真值!比咱们来的时候那碗面划算。”吃饱的秦明月毫无形象,靠在椅背上仰着头。
王老头并不在意她的坐相,只是埋头稀里哗啦的吃面。
反而是钱大爷白了她一眼:“在你婆婆跟前,你也这样?”
“那不敢,在家我要吃三碗的话,婆婆能把我脸瞪出个窟窿。”
钱大爷听完笑的前俯后仰:“你个狭促鬼,敢背后编排老人婆!”
王老头用筷子敲敲饭盆,引得秦明月吐了吐舌头。
吃完饭,秦明月主动把碗筷送到了厨房里,然后得了一根嫩黄瓜。
“来来,丫头吃根黄瓜解渴。”
秦明月接过嫩生生的黄瓜,甜甜的说道:“谢谢婆婆。”
王家菜地里的黄瓜才刚刚长花骨朵,这店家的黄瓜都能吃了。
忍住分泌的口水,秦明月把黄瓜放在一边儿,顺势坐在灶前帮忙烧洗碗的水:
“婆婆,您这黄瓜咋这么早,我家的才开花呢。”
“我这瓜上上个月就开始吃了”见秦明月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老婆婆边洗着碗边跟她讲解:
“我跟你说在,一立春就把种子播在蛋壳里,然后放在这灶台角落,每天洒点水十来天就芽啦。
长到五片叶儿,就移栽到深木桶里去,上面用棍子搭个棚儿覆上油纸。天冷长得慢,等田里的草芽开始绿了,就能把苗儿移到地里了。
这天气一暖和,苗儿跟娃娃似的蹭蹭的长,别人家刚刚下种,我家的瓜都开花了。”
“婆婆,您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秦明月听完眼睛铮亮。
“这哪里还需要想?人冷了要住窝棚,这瓜苗儿不也是嘛!小草冷了就钻地里了,天气一暖就爬出了啊。”
“哈哈哈,可不是嘛!是我想复杂了。”见锅里的水冒出了白烟,秦明月退出了柴火,把还燃烧着的柴用力戳进灶孔最下方的灰堆里,不一会儿就熄灭了。
回到屋里,秦明月半躺在床上。记得她曾经看过《汉书》上有一段:
“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
讲得就是当时皇宫里造了一些大屋子,宫人冬天在里面烧火,昼夜不止,产生热气,形成了温室。然后在里面种植了大量的大葱、韭菜、蘑菇、白菜等。
这不跟婆婆提前育苗,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物以稀为贵,若是瓜果蔬菜能提前上市,不愁卖个好价钱。
摸出胸口的荷包,秦明月叹气,加上大张氏的半根银镯子,自己统共也只有二两多银钱,买不起地更建不起暖棚啊。
可是要怎么搞到一笔钱呢?
心里想着事儿,耳边听着隔壁不知道是王老头还是钱大爷的呼噜声,秦明月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砰砰,秦丫头!你个懒丫头还不起!”钱大爷大嗓门儿,震飞了树上早起的鸟。
“来了来了。”两把挽起头,秦明月穿上鞋子就去开了门。
不是她懒,以往那么多年都是日上三竿才起,习惯了。前几日在乔家庄,心里有事儿当然起得早。昨天赶了一天路,晚上又吃得饱,瞌睡香证明自己身体好。
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秦明月在水井边浇水洗了脸。
“哎?”脸上这是掉落的啥?
借着晃悠的水光一照,秦明月现自己脸上蜕皮了。水肿消了,之前被泡皱巴的脸开始蜕皮。
她皱眉心想这可有点不妙。自己身材高挑,匀称,又因着育得好自带妩媚。
而从小又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说话行动间不知不觉会有三分媚态。先前脸被泡到变形,有碍观瞻,两厢相抵倒也没引起不好听的流言。
她用了点力气拍拍自己的脸,得想个法子遮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