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素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为了抄近道,正在途经一条漆黑的小胡同。
刚毕业不久的她,上午跑城南、下午转战城北去参加各个公司的面试,也为江源市的各路公共交通展贡献了自己的绵薄之力;
晚上再做六个小时饭店打杂的临时工,只为一个小时十块钱的辛苦报酬。
此刻正值半夜十一点多,唐素边打哈欠边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慢行走在她日日经过的小路,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家去……
忽然,一只从背后搭在唐素肩膀上的手吓得她把一个哈欠硬生生地咽回去了半个,瞬间困意全无,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可脑子的每条回路里都充盈着活跃的脑细胞:
唐素对自己的长相、身材都非常自信,如果拍她的是个正常打劫的,倒是不用担心奔着劫色而去。
但月高风黑夜的恐怖气氛渲染极其到位,唐素不怕人,就怕一回头看见个五官空洞还流着血的长浮尸……
“你爸是唐远君吧!”
是个自带低音炮的男声。
那只手的主人看着唐素半天没动,主动绕到了她面前。
背着光,那人身高七尺,贴身的背心短裤凸显了他膀大腰圆的豆芽形身材,皮肤黝黑的和夜色融为一体,
一听到名字,唐素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能和唐远君相关的,那这人一定是要债的。
从唐素十六岁那年,唐远君的建筑公司破产之后,他们爷俩就过着借钱还钱的日子,
唐远君自暴自弃,借走了身边的亲戚朋友,借跑了自己的老婆,只有唐素这个大孝女还愿意打工帮他还债。
居无定所、四处逃窜、高利贷追着满城跑的日子,唐素早已习以为常,
今天这个,是唐远君消停了两个月后的第一个“惊喜”,
“是狗改不了吃屎!”
唐素小声呢喃着,脸上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回去转告唐远君,赶紧还钱,否则下次,就拿你下手。”
下手什么意思?和她脑子里的邪恶想法是一样的吗?唐素下意识的捂住自己还算有料的胸。
“就是把你卖到夜总会,陪酒还债。”
嗯??唐素疑惑刚才自己没说话吧!他竟听到了自己脑中的声音??
说完,那人就径直从唐素身边走过,阴窄的小巷,唐素毫不夸张的侧身收腹,把他“让”了出去。
*
“啪”的一声,唐素把帆布包往唐远君面前的茶几上一扔,气急败坏的坐到他旁边的沙上,
“什么毛病啊你!”
唐远君斜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拿起茶几上的抹布擦了擦从塑料盆儿里拿出来的脚,
“面试没成吧!”
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唐素真的很恼火,
“爸,你去找工作了吗?”
“找了找了……”
心虚的唐远君听见女儿这么问,顿时收起了八卦的心,脚还没擦干就端着盆去倒水。
面对着好吃懒做烂赌成性的爹,唐素觉得当初选择留在他身边,就是圣贤书读得太多,读成了一根筋。
孟子说过,“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现在看,还是做禽兽轻松一些。
“爸,”唐素跟上前去,“你成天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咱家哪位先祖能保佑你空手套白狼?那彩票还能像吃饭一样,一天买三次?踏踏实实的找个工作不好吗?”
唐远君拉上卫生间的门,
“我都戒赌了,也没把全部身家押在彩票上,再等等,咱爷俩儿肯定能翻身。”
“还等?你再不还高利贷,我就要被弄到夜总会去陪酒了!”
冲水声响起,唐远君从洗手间走出来,从他那件谢松得不行的领口伸手进去,挠了挠左肩,若无其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