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外头都没有府里舒坦。叫你出去,还招呼都不打一声。”
打了招呼不就出不去了吗?闻昭这般想着,口上却笑着附和她。母亲恼起来跟个孩子似的,总得先将她安抚好才行。
才踏进院子就见闻昙拉着闻酉哒哒哒地跑过来,秦氏又是轻斥了她一声,毕竟闻酉是早产的,身子骨一向比不上别的孩子,哪里能跟着闻昙到处乱跑呢。
闻昙缩了缩脑袋,冲秦氏吐了吐舌头,随后双眼发光地看着闻昭,“二姐姐你可回来了!二姐姐你真厉害!”
语气里好似有些崇拜,秦氏一听就敲了敲她的脑袋,竖眉道,“这个不许学!”
家里边儿果真有旁的地方都没有的温馨味道,院子里头的玉簪花也在她离开的时候开了,清香莹白的一片,闻昭觉得心中惬意又安宁。
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寿延堂,又被祖母叨叨了许久,末了祖母与她道,“你出去这么长时间,祖母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你三婶也晓得了,若是她要说什么不中听的,你且与祖母说。”
话是这般说,可是那晏氏也不是个蠢的,要刺她也只会说得隐晦些,如何能因为那些话就告到祖母这里?不过闻昭也知道祖母是在为自己着想,了然地点点头。
老夫人见她顺从乖巧,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也不抱怨三婶如何如何荒唐,心中莫名有些酸。
从寿延堂回去的路上闻昭便见到了晏氏,她的后头跟着听兰听月两个。
“哟,闻昭回来了,在外头玩耍得如何?”晏氏笑着看向闻昭,眼里竟含着一丝鄙夷。
“有三哥护着,自然是不差的,劳三婶费心了。”她是跟着三哥走的,谁又能说她清白有失?
“闻熠也不能时时跟着你,所以说闻昭还是要自个儿保护好自个儿才是……”
听月觉得她娘亲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便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听兰则垂眸立在一旁,一声不吭的。
闻昭看了眼听兰,总觉得听兰待她越发疏远。她自然知晓缘由,却是没有办法的,放任她如飞蛾扑火一样喜爱那陆然,闻昭做不到。且……陆然都说喜爱她了,不论他的喜爱有几分真几分假,听兰都得不到好结果。
然而看着这样的听兰,闻昭突然有些后悔插手此事了。若是不管她,听兰吃吃苦头也就罢了,起码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不会受影响。
也不知若是娘亲在世,会教她怎样做……
二哥与苏穆宛的亲事定在八月初十,而现在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了,二哥还未回来。两家正在商议是否要推迟婚期。
虽说苏穆宛的嫁妆及嫁衣都备好了,但二哥不回来也是无用。
只是这一推迟,下一个吉日便在来年春了。别说二哥,就是苏穆宛也不乐意。
幸而,在距婚期只有几日的时候二哥便回来了,风尘仆仆的,看样子就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闻昭抿嘴偷笑,她记得二哥回来得可比上辈子要早些,这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
时间吃紧,二哥却宁可牺牲他歇息的时间也不愿仓促准备。于是到了初九的时候,二哥便已经准备妥当了,当晚还叫随从去钱庄将银两换成了一串串的铜钱,赏给了阖府的下人。
扶摇捧着串喜钱过来,笑嘻嘻的,虽说这串子钱于她这个大丫鬟而言并不算多少,可她想着府里又有喜事了,便高兴得不行。
初十当天,闻熠换上了喜袍,身下的马儿也系上了红缨,后头跟着两列随从,整个人瞧上去意气风发的,比三年前游街那次还要好看。
三哥随二哥一同去迎亲,因此也穿了喜庆的衣衫,闻昭见了还笑说想看三哥成亲时候的样子。三哥却仿佛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似的,听了她的话竟然愣了愣。
迎亲队伍出发了,而闻昭则在后院帮着大伯母和母亲一同招待早早便来了的宾客。
庄芸是被易择牵着走过来的,就是进后院易择也要跟着,“她太跳脱了,我得看着些。”易择说着就对闻昭几个歉然一笑,在大喜的日子就对这种规矩不那么严了,且这易择还是娶了妻的,大伯母一笑就放了易择进去。
一个男子呆在周遭多是女子的地方是极为尴尬的,可易择却牵紧了庄芸的手,一点窘迫都没有。庄芸口上抱怨他到哪儿都跟着,笑容却很是甜蜜。
闻昭见此也是一笑。
而此时前头喜乐声渐近,看样子是新娘子来了。苏穆宛进门的时候步子优雅从容,美不胜收,直教人感叹苏太师的孙女真是个教养极好的,也只有闻昭几个知道那温婉的背后是怎样的性子了。
拜过堂之后便开了席面。荣国公府及苏太师府都是在京中极有声望的,因此今日来的官夫人及贵女格外多,大伯母秦氏及三婶都忙着与那些个交谈去了,倒是闻昭这边比较惬意。
她们的座位是按照行辈来的,所以闻昭的上边儿是大姐姐,下边儿是听兰。大姐姐难得回一趟娘家,今日却是非来不可,二哥是她同胎的弟弟,她比谁都希望看到他幸福。
闻昭笑着与大姐姐对饮了一口果子酒,回头的时候竟见到斜对面的司马毓持着杯盏,冲她一笑。闻昭被她笑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意味在这个笑里头。
“二姐姐,果子酒喝多了也是会醉的,来吃口菜吧。”听兰从她面前的胭脂鹅脯上头夹了一筷子下来放到闻昭的碗里。
这段时间听兰都对闻昭有些冷淡,今日竟主动示好了,闻昭想着果然忘掉一个人是不难的,怎么说都是姐妹情比那虚无缥缈的来得珍贵。心下熨帖,闻昭笑得也格外灿烂,冲听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