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村外是什么样的世间?”村长话锋一转,“纷争战乱,血流漂橹,民不聊生。仙门避世,自称不会参与凡人俗事,对我们不管不问。我们村的年轻人也难逃征兵,我若不是年老体衰,也被拖着上了战场。”
“我的儿子在不久后被同村的战友送了回来,他只剩一口气了,腿断了眼也瞎了。那天清晨,我和妻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痛苦中停止了呼吸。”
“正当我们准备给他换上寿衣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子敲响了我的家门,我已经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我永远记得她说的那句话。”
“她说:别哭了,你且再看看,他还活着呢。”
“……然后我们就见到了神迹。”
“他活过来了,在咽气没有多久之后,他……活过来了。”
在村长的一同自肺腑的倾诉后,他声音里有莫大的悲凄,却也有着对他心中神祇无上的拥护。
村民们听到他的话之后,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涌了过来,护在神像基座之前。
“仙家这又要欺负我们这些无辜老百姓了吗!”
“苦难时不出手搭救,现在倒是又来添乱。”
“……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天理了!”
“你若是想要推翻莲台,就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好了!”
“你若是不怕天罚,就对我们这些凡人出手吧!”尖锐指责的话语在山林间回荡。
陆渊表情微微生了一些变化,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绝。
不觉上淡金色的光流过漆黑的刀体,陆渊淡然开口:“此刀绝地天通,神鬼不觉,天道不察。”
“所以你们大可以试试,天道会不会罚我。”
周围一下子安静得可怕,一个村民闭着眼跪了下来,倒不是在恳求陆渊绕自己一命。
只见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虔诚地闭目说道:“我等性命均系于赤方娘娘,祂赐我们生,我们便不入轮回,再无死亡。”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与邪祟同流合污。”陆渊右手缓缓抬起,刀尖直指众人,他本来十分年轻的声音,现在带上了莫名的威压,显得冷酷肃杀。
陆渊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灿金色,他不留情面地做出了最终的审判。
“……可斩。”
气流因为恐怖的修为而迅聚拢,就连碎裂在地面上的玉石,也被气流掀起飘离地面。
村民们脸色煞白地互相拉住最近的人,吃力地顶着着扶摇而上的飓风。
他们咬着牙扒住离得最近的建筑物,却现地面也变得不安全。
地表分裂出蛛网般的裂纹,晃晃荡荡地似乎在往下沉。
那一柄像是代表不详的漆黑之刃,在这血雨腥风中淬炼。
“还不出来么?”陆渊凌空看着这恍如末世的场面,他手握刀柄调转方向,刀尖垂向地面,眼底深处闪动着隐约的风暴,下定决心一般,他猛然从半空中跃下,将刀身深深插入地面。
周围的景象在急地坍塌收缩,形成一个环状的圈,在一点点往里面压缩,离得近的村民瞬间被挤压得血肉模糊,一句惨叫都来不及呼出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如此动静,赤方终于舍得放下那一面小小的铜镜,她脸上不免有些诧异,“这就是你的师兄?”
陵川渡脸色比刚刚来到地下更难看了,黑气布满了他的脸颊,一只眼眶里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黑色丝线。
他就要看不见了。
“哎呀。”赤方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语气还是一样的虚情假意,“你这么快就不行了么。地下确实死气过甚,就是喜欢寄居在你这样的活人身上。”
“再坚持一下。”赤方抬头想仰望星空,却也只能看见一片黑暗,“说不定还能见你师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