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们看着胤哀帝失态的大喊大叫,随即像疯似的将河渠上的酒杯一把捞起,然后又狠狠地掷出。
“让韩世照来见我!让他亲自给我解释!”胤哀帝被酒色拖累的身子在了一阵脾气之后,只能剧烈地喘着粗气,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传信的人,“传我的话下去,韩世照必须孤身一人入皇城,胆敢让我看见随行的人,就将他截下,就地格杀!”
后妃们着抖,聚在一起,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她们不傻,知道也许很快就要来一场雷霆风暴了。
可是这外界纷纷扰扰跟韩寻真有什么关系呢。
韩世照是否一人独往,皇城内百姓是否性命无虞,战争到哪一步了,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江夏行宫里,所有人避她如不祥之物。
不允许出门,不允许跟别人有过多的交流。
新帝刚刚坐上那个位置,生怕韩寻真跟他哥哥旧部搭上了线,虽然他已经知道韩世照暴毙在皇宫中,但他总觉得这个令他恐惧的男人还活着。
猜忌生了根,在一个夜晚无声地破土而出。
韩寻真的房门被敲开,来的是个她不认识的宫女,对方看见她,立刻端上一个得体的笑容:“公主殿下,陛下邀你去赏月。”
彼时,正是一月一,天上只有一弯几乎不可见的新月。
韩寻真记得嬷嬷对她说的那句话:公主,你一定要听话。
她乖巧地将手搭在宫女手掌中,任凭对方牵着自己走向既定的结局。
小镜池边除了她不太熟悉的新帝,还有一些看着就令她害怕的男人们。
新帝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韩寻真扯起裙角,像一个真正的公主那样优雅雍容地走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获得出门的权利了,特意换了一身漂亮的宫装。
小镜池里,满天星斗,韩寻真还未辨认出哪颗是她哥哥所说的北斗星,就被人推得一趔趄。
根本来不及反应,有人摁住她的脑袋,死死地压在池水中。
韩寻真只能盯着被搅乱、碎成一片片的池底星辰。
随后她失去了意识,被人拖了上来。
韩寻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胸腔里面磨着,令人牙酸的声音,震得她颅骨一阵哀鸣。
“不是说五两五就够了么?”新帝嫌恶地捂住口鼻,看着女孩像个牲畜一般被开膛破肚,实在忍不了了,吩咐让旁人拿块布把人脸盖上。
看着怪瘆人的。
骨雕师拿着形式各异的道具,在女孩的胸口里面敲敲打打,他嘿嘿一笑,露出黑洞洞的牙齿,“陛下,这可是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多留一些为好,免得到时候做出来有瑕疵,却没了原料。”
新帝退后几步,着实受不了这味道,热腾腾的血腥味让他作呕,“你这办法有没有用?”
“放心吧,这个骨雕做完之后,断然不会有转生之机了。”骨雕师手下动作不停,宛若挖到宝藏般欣喜,“您不是说,怕昭武王的鬼魂来皇宫作祟么,带上我做的这个骨雕,他就会误认为您是他的至亲了。”
新帝脸一白,他是怕极了自己那个声威赫赫的弟弟,更怕他化身厉鬼来找自己清算,这才找了一个说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骨雕师。
结果,这个人居然让自己戴上这个恶心的骨雕。
旁边的心腹凑了过来,“陛下,端柔公主后事怎么办?”
毕竟她与韩世照一母同胞,新帝刚刚上位不久,若传出为了斩草除根,连个小女孩都不放过,难免会让他打着仁爱上位的名头不相符。
新帝皱了皱眉,“就说端柔公主不幸溺水。”他瞥了一眼不足两尺的小镜池,补充道:“把这池子给填了,不要留下话柄。”
心腹领命匆匆下去办了。
新帝遗憾般地说道:“韩世照,你要是跟你妹妹一样听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