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眯眯看著她,不管孫媳說什麼,都一味縱容點頭說好。
孫媳不在時,跟邑婆說:「這才有個孩子樣兒,憐兒年齡原也不大,該活得鬆快簡單些,她這樣高興,我心裡也高興,這傻孩子這麼容易滿足,有個小莊園給她就高興成這樣。若是……」
若是華兒在該多好。掙給她錦衣玉食,哪會為這樣一點東西就歡喜成這樣?
這話未盡,到底咽在口中。
說了也無用,徒增傷感。
虞憐這邊湊齊了銀子,把剩下的幾百兩銀子小心翼翼放在匣子裡,還有些肉痛,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房價都貴啊!
她聽娘說,往前數上幾朝房宅沒這麼貴,到了本朝就蹭蹭往上漲。
不過想想這是買自家的房子,將來能住一輩子,還能傳給子子孫孫心裡就覺得值了,古代這房子又沒年限,買了就是自家的,連地都是自家的,只管住到天荒地老,除非遇上改朝換代。
次日她跟人約好了在衙門過戶,就高高興興帶著邑婆一家三口去衙門,結果等了半天沒等上來人。
邑婆陪著少夫人回府,氣哄哄讓自家男人過去問個清楚明白,這不是耍人嗎?
她男人回來苦著一張臉,也有些氣憤,說:「少夫人,那家人反悔了,說不賣給我們了!」
「豈有此理,都談好合約,定金也付了,豈有毀約之理?」
她男人拿出銀子,「這定金他也退回來了,說這房子賣不了了,我問他為何,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沒一句解釋,最後直接趕我走。」
「我去找牙保,那牙寶變了臉色也不接待我了,隨便就打發了我。」
這話一出,虞憐心裡明白,這裡面怕是另有文章。
那人本就急著出手,願意降價也要賣了,現在定金交了,他卻反悔說不賣,只有兩個原因,要麼有人出更高價買了,要麼礙於某種原因不能賣給她,從牙保的反應來看,後者可能性更大。
牙保抽成高,他不會放著談好的生意不要往外推,哪怕那邊房主反悔,他亦可推銷別的房子,不至於將客人往外趕。
所以只有一個解釋,有人在背後出手不讓他們買到房子。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虞憐派邑婆子一家又往京城各處跑了跑,無一例外,沒有一個牙保願意帶著他們看房,倒是想私下交易,可朝中有明文律法規定,若無牙保做中間人作保,是無法買賣過戶房子的。
邑婆回來匯報:「我家那口子問了好幾個牙保,都一臉難色不肯說原因,後來有個悄悄問我,說你們是不是華府的,府上少奶奶可是魏國公府六小姐?我說是啊,那個牙保就小聲勸告了我兩句,說上面有大人物吩咐,不讓他們賣房子給華府。」
眼看還有不到七日就到搬離期限,卻出了這樣的事。
虞憐當機立斷,讓人邑婆和她男人在門口上演了一齣戲,她自嫁入華府後,京城百姓對她很感興,門口時常人來人往,想撿點談資回去與人說道。
邑婆和她男人只愁眉苦臉在門口說上幾句話,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聽說了嗎?京城有大官要整昔日的東元侯府,現在的華府呢,官府一邊派兵趕他們出東元侯府邸,一邊不讓京城裡的牙保賣房子給他們,你們說這都什麼事兒啊!」
「東元侯……是魏國公府六小姐嫁的那個東元侯府?」
「這不是廢話!可憐這六小姐,嫁進去沒過一天好日子,夫婿走了,一家子老弱婦孺還都病倒了,現在好不容易湊點錢想買個落腳的地兒,卻被人從中作梗,我聽說那房子在郊外,本來談好了,才隔一日就變卦了!」
「你們說會是誰幹的?」
「還能是誰啊,昔日東元侯府勢大,得罪的人不少,像他們這等落難的權貴,等著落井下石的人還少了?」
「不會是七皇子吧?聽說就是這貨背叛了東元侯父子,才害他們被擒,否則今天皇位上是誰還真說不準。」
「這話你也敢說?不怕被抓進去?」
「就事論事罷了,話說回來,論華府真正的仇家,當年華極世子冠絕京城,力壓無數青年才俊,聽說皇還是三皇子的時候,就跟他是死對頭,兩人少時第一次見面還打過一架,不會是皇帝乾的吧?」
「……兄弟聽我一句勸,今天就收拾收拾包袱跑路吧,什麼話也敢說,還懷疑到皇帝頭上了,我佩服你。」
「當今余宰相也不是不可能,他堂堂一個宰相,過往這幾年沒少被東元侯父子壓得死死的,一個屁都不敢放,現在蓄意報復也能理解。」
「我聽說是汝陽侯府呢,汝陽侯府嫡幼子李襄不是才跟六小姐求親?他為了逼六小姐嫁給他,故意刁難人!」
「唉……自古美人難逃強權啊,六小姐生得好,人品高,樣樣皆好,這樣的佳人誰不動心?我聽說那日在華府大門口,李襄本是帶了官兵上門,見了六小姐,直接讓官兵回去了,自己當場放了話,願意遣散妾室,只為求娶她一人。只可惜六小姐痴情已久,哪是這麼容易打動的?」
「所以李襄才會使計刁難啊。他就是要讓六小姐知難而退,知道嫁給他才能得庇護,不嫁便要任人欺凌,時間久了,誰能扛得住?」
……
時下風氣崇尚言論自由,良民百姓言事無罪,滿京城百姓發揮腦洞大膽猜測,把京城有名的權貴高官都懷疑了遍兒,連皇帝都被隱晦映射過好幾回,這事風聲還傳到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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