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窗外的黑雾已经没过了12层的一半,丝丝缕缕从紧锁窗户缝隙里逸散进来,慢慢堆积。
填满整个房间只是时间问题……
我低着头关上了门,顺手就要按下灯光的开关。
我脑中满是白影子和卧室床下那些符箓的景象,它们不断循环,最后慢慢在我双眼里重叠。
符箓需要数量庞大的血液才能绘制,其具体的作用我毫无头绪,而白影子此时的现身则给了我最后一记重击,让我明白我已经彻底无法抽身了。
十几个人的眼神从我脑海里一一闪过,没有隐藏在眼底的阴翳,要么就是隐藏得太好,要么就是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我的出现根本不影响他的计划。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似乎都到了绝境,只能够慢性等死。
我曾数次说过,我是一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我以前从事的是问心无愧但是黑白厌恶的边缘职业,但是今天的这种情况,已经远远出了我的认知和我的能力。
从理性的角度讲,我应该思考怎么存活下来,逃脱这件事,并与牵扯其中的人撇清关系。但是从感性的角度想,一路调查至此,我相当于接受了送我书的人的委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即便不能漂漂亮亮的解决,至少能救下多少人就救下多少。
负面情绪不断影响着我,人对未知的事物最为恐惧,何况我在面临未知的同时,以前所坚信的东西也被砸个粉碎,心态的转变让我大脑迟迟不能清醒,根本冷静不下来。
被绝望包围的我依靠着多年来的生存经验和锻炼出来的胆识勉强保持着思考的能力,我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同时拼命思索着对策。
对面是紧闭的卧室门,我身后是漆黑一片的卫生间,在我还未按下灯光开关的时候,光线就被逸散进来的黑雾包裹。同时贴满符箓的卧室门下也不断往里灌注着黑雾。
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它能够让整个小区都陷入不正常的状态,变成一座鬼城。所以我深刻知晓它的可怕,并小心翼翼的避免和这东西接触。
事已至此,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低着头,浑身到处都是水渍,湿漉漉的袖口冰凉,但远远不及我心中的寒冷。
我耳边各种声音嘈杂,最为清晰的就是不停响着的长音——嗡!
其次就是王哥他们说话的声音,和我脑海里不断冲刷的回忆里的声音。
“陈记者来了啊,坐……”
我微微抬起头,客厅的灯光昏暗的吓人,我连他们的面部表情都看不清楚。
王哥往里挪了挪,热情地让我坐过去。
也许是灯光太昏暗了,所以没人注意到我的异样,他们有说有笑,闲聊着些有的没的。
但是我就不这般认为了。
我看着闪着雪花的电视,两个人专注的盯着电视不知道在看什么,另外几个人指着电视在说着我听不清的话,还有些人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抱着膝盖摇摇晃晃,认真听着对面的人表观点。
而王哥一双眸子没有一丝神采,明明朝着我的方向,但是我却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视线越过了我,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后面空空如也的墙壁。
阳台的黑雾已经充斥了客厅,丝丝缕缕,像是轻纱飞舞,绕过每一个人的脸。
而灯光,也终于在这怪异至极的景象里,一点点暗了下去,随即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