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未来岳父,他哪有富贵亲戚?”江颂月怀疑,“难道是他岳父借的银子,为他保全脸面?”
军器监丞位居六品,家底丰厚,拿出千两白银不稀奇,可贺笳生只是个低阶抄录文官,俸禄不高,要攒齐这么多银子还给老丈人,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说的直白点,不就相当于军器监丞给女儿买了首饰,好名声反而给未来女婿占了吗?
“贺笳生就这么优越,值得信任吗?”
江家祖父这样,军器监丞也这样,江颂月不由得怀疑贺笳生是不是学过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
“不是,县主……”青桃见她想歪了,赶紧道,“是那腌臜东西走了狗屎运,被调去了大理寺!”
江颂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哪儿?”
“大理寺!”青桃怒气冲冲道,“五公子眼盲后,需有人接替他的职务,下面的人顶替上来,就生出新的空缺官位,不知怎的,轮到贺笳生这王八蛋身上!他如今是大理寺司直了!”
中举不过半年,未外派磨练就直升六品,与他岳父平起平坐了。
有这样的官运,难怪能借到银子。
当日遇险,江颂月曾大声叮嘱钱双瑛,一定要转告祖母不能放过贺笳生。
她恨死了贺笳生,好不容易想出个让人丢面子的主意,没为难到人,反听到他步步高升的消息。
反观自己,遇难断了腿。
江颂月抚着剧烈起伏的心口,颤着手让青桃给她递水。
这世上再没什么比自己失利、仇人得势更让人愤懑的了!
江家没人能入仕途,想扬眉吐气只有靠着她的婚事了。
闻人惊阙,大理寺左少卿……
他怎么还不来!
辅国公府,木犀匆匆穿过小门,经过宗祠附近,听见闻人雨棠呜呜的哭泣声,撇着嘴走开了。
到了桃园外,看见几个侍女蹑手蹑脚地窥探,怒斥道:“看什么看!想挨板子是不是!”
侍女惊慌退散。
他啐了两下继续往里走,远远看见闻人惊阙坐在桃园亭下,面前摆着一壶茶、一盒棋子。
木犀知晓,自家公子这是在练习听声辨位。
这时节的桃园没有娇艳的花儿,但是多瓦雀,闻人惊阙根据瓦雀叫声抛出棋子,最初十颗棋子仅有一两颗能命中,练了几日下来,能有一半击中了。
木犀没见过比自家公子性情更坚韧的人。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酸。
都怪那多嘴多舌的六姑娘,被关宗祠纯属罪有应得!
木犀心里埋怨着,刻意加重脚步走去,到了近前,说道:“公子,司徒少卿已按您说的做了。”
他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提拔一个平平无奇的新科举人?
“公子觉得贺笳生是个可造之材?”
闻人惊阙捏着棋子笑了笑,道:“只是记得这个名字,帮她一把而已。”
“听过名字就要帮他?”木犀依然摸不着头脑。
“日后你就知晓了。”闻人惊阙抛出手中棋子,惊得亭外瓦雀扑扇着翅膀飞走。他摇头叹气,搁下棋盒,伸手去摸靠在石桌上的竹杖。
木犀想拿过递给他的,想起他说过如非他开口求助,不得帮他的命令,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