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月再次屏息,右手悄悄跃过矮桌,伸到?另一侧,虚压在闻人惊阙的手背上?,随着他摸索文字的手移动着。
她?觉得这样很有趣,就好像闻人惊阙的手托着她?的手移动一样。
唯一的弊端是她?整条手臂悬空,这样容易累。
于是,在闻人惊阙的手摸到?下一列时,她?提起蓬松的裙子,试探着往前倾身,小心翼翼半跪着,将手肘撑在了矮桌上?。
这么一来,她?可以在矮桌上?借力,也离闻人惊阙更近了。
江颂月的脸几乎凑到?闻人惊阙面前了,她?将手覆在他手背上?移来移去,看着一无所知的闻人惊阙,抿着唇偷笑。
在她?的手不知第几次从闻人惊阙手背上?移过时,那只手陡然从刀刻的繁琐小字上?翻转,犹如一只从悬崖下疾驰而出的飞鹰,无比精准地抓住江颂月的手。
“哎!”她?吓得打了个激灵,发?出一声?惊呼。
闻人惊阙并?未用力,抓到?她?后?,笑吟吟道:“月萝,又在欺负我吗?”
江颂月被他笑得心尖发?痒,手指头挠挠他的虎口,问:“你怎么知道有人?”
“声?音是遮不住的,静心细听,哪怕是树叶落地声?都能?听见?,何况是你一个大活人呢。”
江颂月听过这种说法,说人盲眼之后?,其余感官会变得格外灵敏。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味道。”闻人惊阙说着,抓着她?的手递到?鼻尖,低头一嗅,道,“每日?同床共枕,你怎么会以为我认不出你的味道?”
说话时他的鼻尖擦过江颂月的手背,在那上?面撩起一点星火,顺着血流蔓延到?了江颂月心尖上?。
江颂月心里酥麻,蜷起手,握住他两根手指。
闻人惊阙再抬起那双柔情泛泛的双眸,笑道:“还有手移动带起的风,都将你暴露了出来。我在陪你玩呢,没看出来吗?”
“咳咳!”江颂月受不了他这样温柔的眼神?与语气,挣了一下,道,“知道啦,好了,快松手。”
闻人惊阙放手,问:“月萝,你方才进屋后?,是一直都在戏耍我吗?”
江颂月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但?她?哪里能?承认,嘴硬道:“我看书呢,哪有一直盯着你,你想多了。”
“哦。”闻人惊阙又问,“你看的什么书?”
江颂月看看手里的账册,面不改色道:“我在看诗赋呢。”
闻人惊阙又想说话,江颂月怕他让自?己念几句,忙打断:“好啦,别讲话了,安静看书。”
她?下了命令,闻人惊阙好脾气地依着她?,静心继续摸竹简去了。
他眼睛用不上?,便也没有低头,目光漂浮,仿佛就落在江颂月身上?。
就算确信他看不见?,江颂月依然被看得不自?在。
她?跪坐在矮桌后?,双肘撑着矮桌,身子向内偏移。
闻人惊阙的目光没有反应,依然停留在她?最初坐的位置。
江颂月安心了,坐回原处,两手托腮,继续痴迷地看闻人惊阙。
他真好看,无需金玉配饰的装扮,穿着素净的衣裳安静坐着,就是一副美妙绝伦的山水画。
他还望着自?己。
江颂月回望他漆黑的眼眸,与他对视时,看见?的也只有自?己。
这感觉就好像外界万物全?部消失,闻人惊阙心里、眼里,都只剩下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