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憬解剖的那只兔子是顾易寅捡回来送给他养的,它很乖很可爱,唯一的缺点就是它老喜欢往铁门外面窜。
妈妈说她想和小兔子做个游戏,保证它以后乖乖听话。
“妈妈,小兔子不会痛吗?”
“宝贝,兔子是很耐痛的,妈妈第一次解剖的动物就是兔子。”
“可是妈妈,它为什么流这么多血?”
“这样它就再也不会跑了啊。”
“妈妈,小兔子……小兔子怎么不动了……”
“因为它永远留在你身边了啊。”
“……它死了吗?”
顾憬的眼圈通红,憋了很久的泪水在此刻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落下,他几乎是伏在地上悲恸的看着他亲手杀死的小伙伴,水汪汪的眸子里像下了一场归期未定的雨。
“妈妈,我好怕。”
“宝贝不怕,妈妈保护你。”
爱是什么?是疾疾无终的等待,还是跌落深渊的粉身碎骨。
旁人都说,上天对顾憬很是宽容,给予了人世间所有美好的祝福,名门望族的出生与俊美无俦外貌,旁人沾上一样便已是上等,而他却如此得天独厚,过犹不及。注定了这一辈子他只会站在高台上。
随着年龄的增长,艳羡崇拜的目光多得能绕a市三圈不止,顾憬随便抬一抬手指,那不经意间透出的矜贵与优雅,很快就会有人前仆后继的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顾憬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乐见其成的同时也会感到厌倦。
水满了会溢成长线,爱多了只会显得廉价。爱他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只是因为喜欢而喜欢他。这里面掺杂了多少杂质,顾憬相信,要是他不姓顾或没有姣好的容貌,往日里对他点头哈腰的看门狗们准会少一大半,而留下的那小部分,多是嘲讽的嘴脸。
商时序算是一个异类。
少年羞红的脸,明明颤抖却极力装作镇定的声音,害怕拒绝却又小心翼翼的希冀,无不彰显着单纯与纯洁。
顾憬想,可能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喜欢就是喜欢,数十年如一日的热情只会倾注在心爱的人身上。
从始至终,爱慕如常。
他总在跟别人做完爱想起那天的告白,想起商时序那份斟酌好久才敢递上的情书,想起小时候的那只兔子。
就比如现在,商时序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的很像那只被解剖了的兔子,顾憬活动了一下手腕,盯着商时序脖子上那道清晰的红印很久,才冷笑了一声,“现在的你怎么跟瓷器似的,碰一碰还得留痕,真是娇弱。”
劫后余生的商时序胸膛大幅度起伏,他喘着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过头,沙哑的开口,“你跟沈云皎做了什么交易?”
如顾憬所说,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结束仅仅是几页薄薄的纸张那么简单,他怎么会低估了顾憬的狠厉与无情,如果刚才顾憬不松手,他很可能会死在医院,死在刚做完手术后的七个小时里。
“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顾憬的语气很淡,抬起眼皮,像是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要是早知道你对沈云皎这么好使,我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吗,”他起身给自己接了杯水,微抿了一口,“真不知道沈云皎看上你哪了,一个优柔寡断的蠢货也值得费心,还搭上不必要的牺牲。”
商时序费力的去看他,顾憬的笑意不达眼底,那双凌厉的眼睛像是在看一个妄图挣扎的蝼蚁一样,冷漠,无情,唯有愈来愈重的戾气提醒着他,顾憬现在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状态。
那晚在如霜庄园,他最熟悉的房间里,顾憬接过属下递过来那份遗嘱,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他俯视着跪在地上嘴角带血的商时序,嫌恶的皱了皱眉,“我还以为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看门狗,属于人类的功能早已经退化了,没想到还挺能耐,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顾憬,你真的没有心吗?”商时序捂着胸口的闷痛,垂下眼帘,颤抖的说,“你要流转资金争家产,我心甘情愿为你运转,你要商家母公司,我也拱手相让,你要我像条狗一样在你脚下摇尾乞怜,我也做了两年,如果是你母亲的故园被当成会客厅一样举酒欢乐,建筑面目全非,乌烟瘴气,你又能比我好多少,你说我是狗,那为什么还要提防”
商时序艰难的举手擦掉嘴角的血,蹭到唇周上,是腥甜的味道,他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心像坠入了寒气逼人的冰窟窿一样令人绝望,“顾憬,你从来都是一个自认为占理的强盗,没有感情,没有血肉,你只是走着机器一般的程序设计,法西斯式的利己主义者。”
作为施暴者的他丝毫没有在意受害者的死活,顾憬甚至有些替商时序悲哀,但他很快又笑了出来,在这个房间里,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对他做任何事,而商时序,除了会像条死鱼一样翻白眼外,什么都做不了。
可怜又可爱的小狗,顾憬突然觉得愉悦起来,力道也放缓了一些,“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吧,也省得你憋坏了。”
顾憬掐着商时序的下巴笑:“你说是不是?”
不要去惹顾憬,沈云皎的话又一次响起来,商时序双腿的痛感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舒缓,反而像是一口血堵在嗓子眼,难耐又干涩。
顾憬觑着他,手下力道未减,带点凉温的柔软让他身体里的虐因分子躁动起来,“商时序,我们的事暂且勾销,记得多感谢感谢沈云皎,这次你原本是要断两天腿的。”
“还有,明天回顾家,”顾憬拍拍他的脸,“我们干一炮,婚离了也不是不能当炮友。”
他最近有些想念商时序的大阴茎了,他睡过那么多人,还是前夫的尺寸最可观,生是生疏了点,不过也不要他动。现在腿断了也好,他还没在轮椅上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