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卫子夫有喜确实是桩喜事,是不是也应该让卫子夫好好休息呢?
刘挽那么一站,门口的人已然唤道:“公主。”
一声公主唤来,屋里的人都看了过去。要说各家的夫人进宫,哪怕是卫子夫的兄嫂姐姐们进宫最难见的人莫过于刘挽。
卫长公主和刘嘉日常都是跟在卫子夫左右的,独一个刘挽,日常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刘彻身侧,不然也是往上林苑去。
卫家的人都忍不住调笑说,见刘挽一面实属比见卫青都难。
但是,上回卫青龙城之战得胜而归,得以封为关内侯,那对卫家来说是莫大的喜讯,同样,刘挽在那庆功宴上放话,谁要是敢说卫青和霍去病的坏话,别让她知道,让她知道她见一个打一个,绝不会手下留情。那简直是把卫家人的威严都竖起来了。
对,刘挽是只点了卫青和霍去病的名不假,但是谁又敢保证说,说其他卫家人的坏话,刘挽会不会也敢动手打人?
刘挽可是在宫里打的,被打的人把状告到刘彻面前,刘挽不仅没有受罚,还明里暗里把不少人都给训了,刘彻哪怕不吱声,瞎子都看得出来他的满意。
打人的刘挽得刘彻偏袒撑腰,傻子才会去惹刘挽不高兴。必须对卫家的敬之,别管心里对他们有多看不起,都必须忍着,回了家关起门说,保证绝不会流传出去。
卫家人通过卫青被封为侯,确实扬眉吐气了,再加上一个深得刘彻宠爱的刘挽还能二话不说的为他们打人,哎哟,卫家上下都觉得日子好过了。
如今卫子夫再度有孕,卫家人更是振奋了,四年了呢,卫子夫可算是再传出消息来了,无人不盼着卫子夫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只要生下这个男孩,卫子夫稳了,卫家也稳了。
因而得到消息的卫家人,立刻进宫来看望。
所以,九华宫满满的人都是卫家的人。
“回来了怎么站在门口,快过来见过你外祖母、舅母、姨母。”卫子夫听到动静,抬头一见是刘挽,温和的冲刘挽一笑,让刘挽快过来。
一旁的刘嘉本来靠在卫长公主身边坐着的,听到动静一下子挺立而起,蹭蹭蹭的站起来跑到刘挽身边,捉着刘挽的手道:“二姐二姐,你回来了。”
话说着已然拖着刘挽走进屋,叽叽喳喳的同刘挽道:“大姐说娘有小娃娃了。这是喜事。”
“是啊。”刘挽虽然看到满屋的人围着卫子夫有些担心,不过面上不显,随着刘嘉进屋,同卫子夫见礼,不忘同一干长辈问安。
卫少儿这位二姨伸手便要拉过刘挽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你表哥呢?这大喜的事,你表哥他也不回来看看。”
“表哥忙着练兵。让我代他向娘问好了。”霍去病听完之后的反应也高兴,聪明如他岂不知卫子夫若能诞下皇子,于卫子夫和卫家都是好事。不过,霍去病更明白他们想在大汉朝立身的根本是什么。因此,练兵,练兵,谁也别拿其他事来企图阻拦训练变强。
“这孩子,再忙也该回来看看你娘才是。”卫少儿嗔怪一声,刘挽不以为然的道:“待娘生下弟弟后,表哥再回来向娘庆贺也不迟。”
听到刘挽的话,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刘挽的身上,卫少儿直接问:“你娘腹中的娃娃是弟弟?”
一干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挽,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当然是。”刘挽掷地有声的回答,卫子夫生下三女一子,唯一的儿子正是汉武帝的太子刘据。这一回卫子夫生的一定是那一位。
“好。若真我儿所言,朕不仅要赏你娘,也一定会重重赏你。”门外传来刘彻的声音,一身大红衣裳的刘彻缓缓走进来,显然是听到了刘挽的话,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刘彻已然二十八岁了,他需要一个儿子,也必须要有一个儿子。卫子夫腹中的孩子他比谁都更盼着是儿子。
“陛下。”一众人纷纷起身向刘彻见礼,也是想不到刘彻会过来。
刘彻直接越过众人走到卫子夫身边,将卫子夫扶起道:“不必多礼。你只须好好养胎。泰永说了,这会是男孩,是朕的皇儿。”
不知怎么的,刘彻像是笃定刘挽一定不会说错一般。
卫子夫袖下的手不由捏紧,可见紧张。她是盼着刘挽说的是对的,却又害怕刘彻对腹中的孩子寄以太多的希望,最后又失望。
原本刘嘉出生时,卫子夫都觉得那会是男孩,可结果却让她失望。
“那父皇得来陪陪娘,还得跟弟弟多说话。这样等弟弟一出生就会跟我一样最喜欢父皇。”刘挽不确定后来的刘彻到底怎么跟自家的儿子成了父不知子,子亦不知父的局面。她既然来了,她就希望可以努力改变一些细节,感情这种东西,哪怕我们都清楚,皇帝的感情是最虚假的,或许也就那么一瞬间,谁又敢保证那一瞬间的感情不会在最后能保全人的命呢?
刘彻倒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话,且问刘挽道:“你又是从哪里听到了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这个理由,刘挽早想好,“墨家人里有一位夫人说的。她说她生养了三个孩子,刚开始丈夫就习惯每日对还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她那三个孩子出生后都最喜欢她的丈夫,同她的丈夫最亲近。”
是有那么一个事儿,不过当事人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其他意思。于刘挽可就不是了,多好的例子,就得拿来让刘彻正视正视。
刘彻不客气的一指弹在刘挽的头上,“你瞧着你父皇得闲吗?”
被弹了脑门,刘挽痛得呲牙咧嘴,可要说让她就这样放弃,怎么能。一边摸着头,刘挽一边道:“所谓的不得闲都是借口。父皇要是想,总能抽出时间。父皇可要想清楚了,我再忙我也是要抽空陪着弟弟的,不仅是现在,以后也是。”
旁观的卫家人听着刘挽跟刘彻说话,没有半点敬畏,反而极是随意,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没办法,刘彻的面都不是他们可以见得到的,因而也从来没有见过刘挽在刘彻面前是何模样。一看刘挽的语气神态,这也太不把刘彻当成皇帝了,纯纯就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语气。
“你在吓唬朕?”刘彻拿了刘挽没有办法,挑挑眉问。
刘挽赶紧狗腿的抱住刘彻的胳膊道:“哪有。分明是因为父皇日理万机,都不知道孩子的事。孩儿既然懂,怎么能不告诉父皇呢?都说谁养的孩子像谁。父皇希望弟弟将来长成何种模样?”
问题须得抛出来,让将要再次为父的刘彻想想清楚,他想要怎么样?
别说,刘彻确实在思虑这个问题了。
好的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刘挽且问:“父皇瞧瞧我,是不是觉得我是世上最聪明最可爱的孩子?这可是您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父皇不喜欢我吗?您不想教出一个比我更聪明,更可爱的皇子?您是父皇,您想要何等模样的孩子就您亲自教出来,别人肯定是不可能帮您教得出来的对不对?皇子尤其是。”
皇子呢,现在是皇子,将来是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刘彻别打量着放养的原则,真要是这样,将来别说子不类父。
然而刘彻哪能让刘挽带偏了,待要再开口,不料刘挽抢先一步道:“父皇莫说请天下名师教导的话。天下名师,别人且不说,董仲舒先生如何?这样的先生教出来的是做官的人。况且,父皇又不是不知道,五经博士们都各有各的想法,他们想用自己的思想去影响人,至于这个人到最后适合在哪个位置上,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吗?”
成功把刘彻问住了。
“父皇倘若依然不服气,您瞧瞧我,再瞧瞧姐姐和妹妹。我是您教出来的,姐姐和妹妹是娘教出来的,没有差别吗?”刘挽继续举例子,虽然她是拼了老命才扒上刘彻,那也是她努力的成果。成果都摆在这儿,难道刘彻还想无视?
刘挽不相信,对于第一个儿子,刘彻立之为太子的孩子,刘彻没有曾经寄以过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