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津亭就看着他笑。
云清晓还寻思着:“而且你要是不打算走了,那最迟明早我哥肯定也会知道你留宿在我的院子里了,就和上回一样,那反正已经被知道的,我就更没必要跑一趟皇宫遮遮掩掩的了。”
所以,要么应津亭现在回宫去,云清晓明早进宫一趟做做样子,免得他哥意识到应津亭又来过靖安侯府然后动肝火。
而要是应津亭今晚就是不走,那云清晓明早也就不必再入宫,应津亭这跳了云清晓屋子窗户“私会”后还要云清晓送他回宫的算盘打不响……
应津亭叹气:“要不我们各退一步,你别赶我回宫,我今晚睡你房梁就行,不让你吩咐人给我收拾屋子,这样除了刚才看到我进来的那两个丫鬟小厮之外,就不会有人知道我来过了,你哥不会找你麻烦,我也能被你送回宫,好不好?”
云清晓:“……我们俩对‘各退一步’的理解好像不太一样。”
反正最后云清晓让应津亭自己选,应津亭想了想:“那我还是借宿一晚,明早再回去吧,左右现在回去也是我独自一人,不如待到明天早上,照样能见到你了再走,还不用辛苦你奔波去宫里一趟。”
云清晓眨了眨眼,觉得他不走流程感动一下的话,好像有点对不起应津亭刻意的言语。
“你真是太体贴了,那要不你再多为我想想,明天离开前去跟我祖母和大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一大清早在我家里?你解释清楚了,我就不用再费口舌了。”云清晓笑眯眯地说。
没想到应津亭听了这话居然还真思索起来:“你祖母此番回了玉章山,往后只怕和封前辈一样不出地宫了,既然如此,为表诚心,我好像的确应该见过你的长辈,把我对你的痴恋说与她听一听……”
云清晓想捂耳朵:“……闭嘴吧你!”
……
翌日一早,得知应津亭又出现在云清晓的其雱院里了,云清寒对此发表了一声冷笑的看法。
老太君任纤宜本来只当应津亭和云清晓是合得来,就像云清晓在国子监里那几个朋友一样。
但应津亭和云清晓毕竟不是年纪小、玩心重起来不瞻前顾后的孩童了,这冷不丁应津亭又出现在了其雱院里……再琢磨了下云清寒对此事的态度,任纤宜便隐约察觉到了些许实情。
不过她这都马上要离开了,便坚持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没对此插话,只是在和应津亭安排过来的影卫一起动身出发前,叮嘱了云清寒和云清晓一句:“我把记忆中玉章山地宫的舆图画了下来,留给你们,来日若是有个万一,你们也可去地宫避一避。”
云清寒和云清晓送祖母出了城,然后任纤宜不让他们再跟。
兄弟俩便站在十里亭中,看着祖母渐行渐远。
“哥,你之前不是说不告诉祖母吗,怎么前两天突然又对祖母说了?”云清晓突然想起来,闲聊着开口。
云清寒看向他,目光温和下来,沉默片刻后他才说:“那日听你提及有关对付秦王的想法后,我意识到有时的确不该太专制,你和祖母的想法都不该由我做主,尤其是祖母……我想,若是让祖母选择,她应当是更不愿意一无所知的。”
云清晓轻轻眨了下眼。
按制来说,任纤宜这个享食邑千户的襄宜郡主、靖安侯府老夫人离开国都长陵,是该先上书朝廷得了准许才能走的。
但没人提这扫兴的礼制。
任纤宜在长陵这些年本就低调,此番又走得云淡风轻,没排场没动静,以至于她都离开半个多月了,朝中高官显贵们才陆续知晓了这件事。
云清寒也就顺道写了请罪的折子,表示祖母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说自己是江湖出身想要回江湖去,晚辈不敢阻拦,但又忧心祖母康健,加之武将出身不通礼节,以至于延误了向朝廷报备,实在是罪过。
秦王看了奏折,自然是十分大度地没有追究。
襄宜郡主的确是年纪大了,靖安侯府父辈为国捐躯以至于如今人丁凋零,朝廷要是因为这么件事较真发作,那多寒人心呐。
除了这个顾虑之外,还有就是秦王这段日子有些自顾不暇——
从半个月前起,他就发现自己身边有些不对劲。
秦王疑心重,屋外往往侍卫叠了一层又一层,但不喜屋内有旁人的风吹草动,以前也就一个石没羽因为经年的忠心而有了近侍在侧的资格,自打石没羽就那么销声匿迹大概是死了后,秦王身边便没有过时刻相伴的近侍。
秦王本来也未曾在意,虽然身边少了个影子,但既然是影子,从前在时本也存在感不高,他大多时候也想不起身边少了什么存在,只是偶尔开口说话时会意识到已经没有人会一板一眼地回答他。
偶尔有点不习惯,倒也没多要紧。
直到秦王发现,自己出门前翻阅过后随手丢在桌上的奏折,在他回来后居然规规矩矩被收拾到了桌角摆着,桌上笔墨的位置也有些变动,他惯常用得最多的那根毛笔被挂到了最远的位置。
揽明殿里的宫人虽然会在秦王出门后、回来之前把他的屋子收拾干净,但摆在桌案上的东西是从来都没人敢动的。
发现这件事之初,秦王还未曾想得过多,检查了殿内没有其他古怪之处后,他只当是宫人有新来的不懂事,便叫了宫人来问,然而一问才得知在他出门的间隙里并未有宫人进殿收拾过。
之后又陆续发生了几回差不多的事情,他人在揽明殿时风平浪静,出去一趟回来就总能看到些碍眼的不对劲,说大也没什么损失,说小呢却又像是闹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