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你在找狗是吧,什么样的狗?黄狗吗?”
元京墨眼睛一亮:“对,大黄狗,你见过吗?”
“我没看见,不过刚才到河坝上找的时候听见两个人聊,说林子下边有只黄狗……”
女人说到这儿迟疑住,那两个人说狗不行了,打算下次去的时候拿农具埋上。
没等她想好后面的话要不要说,元京墨已经大步跑了出去:“谢谢!”
“不……你慢点儿!”
好在路上虽然有雪,但才刚下不久没有压实结冰,元京墨抄田间近路跑上河坝,沿大路走了一段,到可以走人的下坡时在路边捡了根棍子,支着地小心翼翼下去。
棍子在雪上一戳一个洞,元京墨脚下一滑,撑住之后走得更慢,一步踩实才迈下一步。
到了树林就好走了,有树冠遮挡,雪落下来得比路面少很多,厚厚的枯叶走在上面格外稳当,能听见被踩碎的簌簌脆响。
“林子下边……”元京墨自言自语着往河的方向走,雪天外面没人,没法打听,只能自己一点一点找。
这片树林很大,一面靠桥一面是田,另外两面分别是大坝和河,一般说林子下边都是说树林靠近河的一面。
河面冻着,元京墨远远看了看收回视线,摘下右手手套呵了口气,摸出手机给秦孝打电话。
等接通的时候没站着等,元京墨凭感觉选了个方向,沿着树林外缘边走边找。
“喂,秦孝。”
“我也没找到,就是和你说一下,刚才有人和我说在村北树林下边看见只黄狗,她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老狗,也不知道这会儿还在不在这片。”
“不冷,真不冷,没事儿的。我在这边找找,没有的话你和李爷爷继续往别的地方找。”
元京墨换到左手拿手机,把马上没知觉的右手揣进口袋:“丢不了我,又不是小孩儿。好啦不和你说了,你们如果换地方找和我说一声,咱们别重复,趁着雪没积太厚能多找几个地方。”
“好的好的,拜拜——哎!别挂!”
秦孝因为他骤然提高的声音刹住脚:“怎么了?”
山根这片没法骑三轮车过来,秦孝把车停在路边,和李老头一人一个方向找。
秦孝转身远远看了看佝偻着身子的李老头,问元京墨:“你找到了?”
“好像是,”元京墨放慢呼吸走到一处大坑边缘,确定了,“是老狗,它在坑里躺着,不动……”
“没事,别害怕,”秦孝语速快了点,“你走远点去树底下等着,我这就来。”
“好,我不、不害怕。”
说一点不害怕是假的,但说多害怕,也没有。
这是老狗。
是见到元京墨会甩尾巴、不叫、不凑近的老狗。
是李老头摔倒会跑出去找人帮忙,一路跟到医院守着的老狗。
它安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狗……”
元京墨在坑边蹲下,想伸手又不敢,想到不久前捡的棍子,就在近处找了一根枯树枝,把手套摘下来套在树枝上用挂脖的绳绑住,举着树枝用手套小心翼翼扫老狗身上的雪。
雪被树林挡住了大半,不然恐怕这会儿已经被雪完全盖住了。
元京墨一点点扫着,眼睛忽然睁大——他看见老狗肚子动了!
很微弱,很不明显,但元京墨确确实实看见了。
还活着。
元京墨一下笑出来,连忙把余下的雪扫掉。
“老狗,你等等,李爷爷一会儿就来了,”元京墨把围巾一圈圈摘下来折几下盖在老狗身上,说,“你等等,再坚持一下,我们带你回家。”
李老头腿不好,今天已经走了不少路,秦孝蹬着三轮车绕到桥头直接骑到了树林下。
“元京墨。”秦孝过来隔着袄在他背上搓了一把。
老狗去世是意料中的事,找到只为全李老头的念想,秦孝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可元京墨拽着他胳膊急急说:“老狗还有呼吸,我刚才看见它肚子动了。”
秦孝过去蹲下伸手摸了摸,的确还有呼吸。
腿几乎冻僵了,肚子还是软的,有温度。
秦孝把围巾递给元京墨,抱起老狗,要往车斗放时李老头说:“给我吧。”
老狗是大型犬,重量不算小,秦孝没往李老头手里放。后来李老头把车斗里的马扎收了挂在车把上,自己直接坐在车斗里,老狗卧在他腿上。
车斗里没法再坐人,元京墨说:“我从那边抄近路,咱们到李爷爷家汇合。”
说完就要走,被拽住朝怀里带了一把,秦孝给他戴上手套,把袄的拉链拉到顶:“慢慢走,别跑。”
元京墨点点头答应:“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秦孝在李老头家门口站着,看见元京墨后几步迎过来。
元京墨问:“李爷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