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楚王
人群:“说得好!祖上流血牺牲的是我们,凭什么我们要白白供着你们,投降了不起啊!不投降你们早就亡国了!”
拥护者:“可去你的吧,我们州郡难道没有给朝廷上税?朝廷给我们的,是我们应得的,怎么就成了我们吸你们的血?没有朝廷干预,指不定我们还过得更滋润!”
葛生:“呸!我来告诉大家这些人的可恶之处,他们口口声声说朝廷对不起他们,教他们不得生存,纯属混淆视听。朝廷说了,要入仕,先参试,朝廷没让他们参试吗?说白了就是自己不上进,好吃懒做又怕坐吃山空,看不得咱们考取功名抢了他们的饭碗!”
郭岚:“对呀,是骡子是驴上考场遛一遛不就知道了。还是清楚自己无能,只能在这里叫嚣!”他气势汹汹,吼得嗓子都哑了。
薛央:“自仕法颁发以来,从官入仕都得遵循法令,所有人都一样,皇子公主也不例外,非是你们能享特权!”
人群道:“对呀,我大齐不养闲人!”
楚王修水沟,韩王训兵马,肃川长公主不争不闹只叭叭,百姓都看在眼里,自家皇室都这般,哪里容得下无功无绩又不上进的人来管理国家。
葛生继续道:“最最可恶的是吉昊这种人,自己作死就罢了,还要拉别人一起下水。”
拥护者:“你他妈的欠打!”
这里是京城,自然不是拥护者说话的地方,又立场问题原本就难以迁就,争论到此也只是各方表态,没有说服彼此的必要,而怒火已经挑到了顶点,谩骂已不足以泄愤,还能如何,抄起家伙便打了起来。
拥护者动手推了葛生。
“打人,他们动手打人了!”
“报官,快报官!”
郭岚刚要还手就被葛生和薛央偷偷摁住趴下,只听有人小声道:“抱住头,别还手。”
不出半刻,巡卫赶到阻止了这场斗殴,闹事的人统统被带走。
萧郁及萧遣在一旁茶楼的厢房里吃茶,眼下已喝到了第三壶,外边的一言一语尽收耳中。
武德俯身在萧郁身旁小声道:“陛下,百姓这样大肆议论朝政是否不妥,不若在榜前张贴一张‘勿论国事’?”
萧郁:“他们的事怎么不让他们议论。刚才抓的人通知下面放了。”他爱听极了,听惯了朝堂上严谨恭敬的讨论,偶尔听一听这些朴实无华的粗口如听仙乐一般悦耳,教他心旷神怡。“嗓子骂哑了的那几人,暗里赏些钱去。”
吵得越厉害,对朝廷就越有利。
外边吵吵闹闹地唱完一出,隔壁厢房里,几个年轻的新晋官员也义愤填膺地交谈起来。
“陛下派我们去治理枳州,绝不能垮了让他们笑话。这一仗要是输了,不但景州要分出去,还显得仕法选出来的人不及他们,到时候便是我们无理了。”
萧郁的打法,是将景州周围的三个州郡治理成经济繁荣、政通人和的沃土,吸引景州的居民、人才慕名外迁,在精神意识上先压垮吉昊及其拥护者,最后才是武力解决,不过八成是用不到这一步。
“头痛头痛头痛!这次任务太艰巨了!”
“此次任务意义重大,得打起精神来。陛下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输得起。就算陛下输得起,咱们也输不起,负了陛下器重,负了仕法成全。”
听此,萧郁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
萧遣道:“没事,年轻气盛,挺好。”
萧郁眸色一凝,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心高气傲,而是意气风发、年富力强。萧遣的意思倒似认同几人的说法,难道朝廷上下都这般看他?
隔壁间的谈话仍在继续:
“嘘!你小声点,你知道仕法是谁写的吗就这般宣誓。”
“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写的,有何不敢宣誓。”
“你长点心吧,如果编者真那么光明磊落,为何不署真名,而是‘佚名’。”
“你知道是谁写的?”
“我还是听我父亲说的,编者——江熙!”
“什么!他能写出仕法?”音调拔高,不敢置信。这大概是每一个通过仕法入仕的人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你小声点!”
“我倒觉得还非得是他才能写出这么详细全面的律法来,看他做出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都写在反面教例里,显然他知道律法的漏洞在哪。”
“要这么说,江熙也不是百害无一益,他就是一条改不了吃屎的疯狗,好就好在,他知道朝廷的臭屎在哪,牵它出去溜一遭,一逮一个准。要不是江熙伏法,未必能掀出那一窝。”
几人突然沉默,一双筷子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有没有一种可能,威慑案,江熙是故意透题……”
“是先有仕法,还是先有威慑案?”
“你喝懵了?这是入仕时的考题,当然是先有威慑案,触怒天下读书人,陛下才下定决心修法。这有什么可疑惑。”
“我是说,万一先有修法的念头呢……”
说话时戛然而止,房间里再没了声响。
将近年关,天时不时下起雪来,这会子雪格外猛,呼呼地打着窗户,几片雪花不知从哪里飘进屋来,落在案上。
萧遣拢了拢衣领,道:“陛下该回宫了,切勿着凉,臣也回去了。”
萧郁:“好。”
萧遣上了舆轿回府,见路边有卖玩偶,便带了一些回去。
萧郁独自静坐许久,直到傍晚时方起身回宫。这雪下得热热闹闹的,却比从前清冷了许多。
今日江熙没有在闲人居呆着,而是抱着欢欢跟肖旦到沁心园里赏雪。欢欢未足七月大,第一次见银装素裹的世界,兴奋得不停在江熙怀里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