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夜旭嫌他丢人,伸长脚狠狠揣他一下,他不甘示弱地回踢一脚。卓夜旭骂他一声娘再踢,他再回。直到长桌快被掀了两个警察才冒死前来阻止。看著黑色长裤上的脚印卓夜旭气歪了鼻子,搁下一句话就摔门走了。
“艾九,我给你三个月,你不出去我就进来陪你,我说到做到。”
他竭尽了全力,能做到的只是让其他人顶下艾九其中几起‘证据不足’的罪名,‘建议’法庭从轻量刑,或许等到他四五十岁的时候能出来。臭老九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即使疏通道上所有的关系让所有的人都替他扛罪请最好的律师也无济於事,一开始他是这麽认为的。
可是,卓夜旭是何等人,很快就嗅到了那一丝不对劲。於琪琪交给警方的录音、录像中的确记录的是艾九一帮人干得非法勾当,但负责这件案子的张副处长说其中并没有直接涉及到艾九本人。再有,那些所谓的犯罪证据中犯罪嫌疑人是‘én’而不是艾九。én是艾九的英文名字,在签署艾氏合约等文件中这个名字具有同等效用。一些国外的银行户头也是用的én,可他知道艾九不喜欢这个名极少去用,除了於琪琪整天这麽叫。这两点可疑的地方在旁人看来说明不了什麽,他却认为有文章…臭老九,你千万别让我猜错了。
错不了的,密闭的监牢没有阳台,睡觉也不会开著门,他一个人会怕的。但如果错了呢…那就只有进去陪他了。诶,可以逃狱啊!怎麽没想到这麽好的点子,守法纳税人当得久了。
“喂,什麽事?”卓家佣人打来的电话,“爷爷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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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年轻的手下喊住上车的艾老爷子,吞吞吐吐不敢把话说出来。
艾老爷子坐进车里,厉声说:“什麽事,干脆利索点。”
“刚刚听说…呃…卓老爷子心脏病犯了,正在医院抢救。”卓老爷子犯病的事从前就要他们及时报告,可如今两家已经对立,不知道还该不该说出来。
“人怎麽样了?”艾祁榆故在镇定,仍然掩饰不了脸上的慌乱。
小夥小声说,“医院还没传来消息…”
车里,诚叔摇头叹气,“老小子这麽三天两头的,能折腾多久。再不去美国,恐怕要走在我老头前面了。”
艾祁榆没下车也没让开车,静静地坐在车里,等待。“为什麽不去?”仅是随口问问。
“你说呢,老小子会离开香港?换心哪,搞不好有去无回。死在香港也好,临死之前‘老朋友’还会去看他一眼,指不准儿他等的就是那一天。”诚叔边说边注意身旁人的表情。他一大把岁数老而不死,是不想死不瞑目。为这两个老小子操心了几十年,没见他们有个了结走也走不安心。
“老爷,医院的人卓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
听完手下的话艾祁榆的身体像是泄了气,向下滑了一些喘著粗气,看来很累的样子。
小夥继续传达事情,“少爷的律师来电了话,少爷想见老爷。”
“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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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署很给艾老爷子面子,给了祖孙俩单独谈话的时间,不过仍有监控器监视著。相对而坐,抹去岁月的痕迹两张脸是那样神似,尤其是那又狠又倔的眼神,不是艾家的人还真没有。
“接下来你要怎麽做?”艾祁榆首先开口问。
艾九翘起腿笑似非笑地说:“能怎麽做,好好里面待著呗。”
“不担心卓家小子了?”
“不担心。”艾九十指交握支撑在卓上,下把靠在上面笑著说:“你以为还能把他怎麽著,现在他未必斗不过你。”
这一次艾家大大动摇了根本,承载了艾家三分之二资产的艾氏被冻结,黑道地盘被警察端得彻底。即便是艾老爷子重振旗鼓,也已经失去了龙头地位。很快香港将是卓家、红帮、艾家三足鼎立的势头,很遗憾,艾老爷子无法再唯我独尊。这就是艾九最终的目的。
他和卓夜旭连手也许在十年以後能斗过老头,但在那之前老头不会给他们蓄势的机会,他也等不了漫长的十年。如果‘筑建’难以办到的话,那‘毁除’该是很容易的。
“我始终不懂你所想的,你认为我不配得到属於我的,是不是我要像你一样用手去堵枪口、挨上三刀七刀,这样才够格?如果只是这样,我随你开几枪随你砍几刀,过後我要和他在一起。”
沈默了许久,艾祁榆垂眼问了一句,“换了你,你会怎麽做…”
艾九半晌才听懂他的话,摇头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最初决定了不放手,那到死我都不会放。他孬种也好,背叛也好,不放就是不放!”
“不放手…”艾祁榆突然笑了起来,连连笑了好几声。他又何曾放了手!可他们却是截然不同…
艾总裁的律师在法庭开庭的前三天出示了新的证据,证明被指控的犯罪嫌疑人并非艾氏总裁艾九,而是另一名美国籍男子én。其身份档案、各地出入境记录、以及相关金融机构的客户身份都与警方掌握的资料中的én吻合。存入艾氏的巨额非法所得也是经过他在美国的账户中转的。而且,此名美国籍男子也对自己的犯罪活动供认不讳,其他涉案嫌疑人也指认他才是‘én’。这样的事实似乎显得荒唐,一名美国人怎麽会是香港黑道的犯罪头目,但证据就是证据。
而後,法庭宣布推後开庭。两个月後艾九暂被释放,在案件结束前不得离开香港,随时等候法庭传唤。一切都在艾九的掌控中,虽然够悬,但他的确做到了。他可没有勇气在监狱中独自过一辈子,如果事情失控,只有剩下一条路,和卓夜旭亡命天涯,想想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