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随箭射来,未见其人。”我摇摇头。
祝长舟沉吟道:“此事交与我,我会派人去查。”
我自然乐得当甩手掌柜。过了小半月,我的军功也核算完了,拜参军事,是个文职,看了祝长舟并不想我走战场领兵的路子。京城又加封我了“都尉”的勋官,因战事当前,命祝长舟为镜湖城主帅。
老廖的遗物也早清点完毕,果真发现通敌罪证。
他的家书每句话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军中情报。很简单的藏头,但因那句话是朔荇语的音译,就较为隐秘了。
我隐约听见些只言片语,近日军中都在传一个故事。说的是那日我独身探林,有飞鸟衔书入怀,因而得知老廖细作身份。天也助我,催使老廖自投焚身,且老廖死后,果真没有兄弟再中毒吐血,想来我真是天神下凡无疑了。
我:……又来?
祝长舟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
那日朔荇军地道一计不成,果真围城。用围三面的打法,独留西侧不围,是显而易见的陷阱。
祝长舟并不上当,任朔荇人如何叫阵,都固守不出。镜湖城早坚壁清野以挫敌锐,并不惧围城,甚至还示威般挑衅地扔了一筐新摘的菜出城,明晃晃地告诉敌人我们粮草充足。
如此守了月余,气温也降了下来。我搬回了将军府住,早晚点卯才往营中去。将军府那株早开的梅花还绽放着,九真采了些许花瓣晒干,给我熏衣,梅花清幽的香气令我近日的心情都轻松不少。
祝长舟让月麟查笔迹的事情,最后无果而终。我受杖养伤时,趴着无聊写了好些字,又嫌手上没劲写得难看,最后都丢掉了。因此收拾房间的丫鬟们、处理垃圾的小厮们,自然都是见过的。若是有人有心买通其中一位,弄几副我的“墨宝”,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者,当时跟在我身边的还是紫述,真要清算又是一笔烂账。这点难以突破,因此便罢了。我开始留心军中谁擅长伪造书画,但这项技能太过要命,又岂能让我轻易看出。
派去生璮县的人也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祝长舟在我到镜湖城的第一天,就给周元帅写了信,口口声声自己的心上人在他的地盘受了欺负,要周爷爷给讨回公道。
我那时候才知,这个周元帅和祝长舟爷爷是一辈,当年随先帝打江山,都在大成开国将帅之列。原来,大成现今也不过二世而已。
近日终于收到周元帅的回信,信中先是关心了我的伤势,又祝贺了祝长舟升官,说会仔细查明生璮县事件,最后问了一句镜湖城是否需要支援。用的都是十分客套的官话。
祝长舟也没指望周元帅真能查出什么,只是通知他“我要光明正大查你老巢了”。但很可惜,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一过相对安逸的日子,就有些懈怠。虽然有了官职,在军中也批批日常文书,但大病初愈,浑身病恹恹的气息还没有褪去。
祝长舟一如既往的忙碌,虽然同在营里,我也常常见不到她。她不像我一般贪图软床,她鲜少回将军府,因此我今日休沐闲来一算,竟与她三日都不曾见面了。
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然也。
九真见我望梅发呆,以为我又犯困了,轻声劝我回房歇息。
我摇摇头道:“城中可有书局?”
从前的日子颠沛流离,没有空找来史书看看,如今才称了心愿。
我刚到书局,就听有人喊我:“姑爷,你今日也休沐?”
是青霜。看他特意追过来的样子,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于是要了一间雅座,把跟着我的月麟打发去别处买东西。
青霜仔细确认了环境安全后,才开口道:“爷,大先生听闻这边战事将尽,恰好手中事务处理完毕,决定提前来此,不日将抵。”
我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这个大先生多半是认识原身的,我根本不知道原身是个怎样的人,岂不要露馅?
我故作镇定地道:“知道了。”
但我转念一想:“如今镜湖城三面被围,一面定有埋伏,大先生如何进城?”
青霜显然十分信任大先生:“属下不知,但大先生定有妙法。”
我只好点了点头,我们又无话可说了。
青霜也察觉了尴尬,没话找话道:“爷,军中将您传得神乎其神,想来这大业可成。”
大业?我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我试探道:“说到这大业么……”
青霜闻言脸色一变,垂首跪地:“属下多嘴,请爷责罚。”
我:……
我在内心叹了口气,也不看他,只待到把刚借的史书看到这边的春秋时期,才道:“起……”
我一个“来”字还未出口,就听得北边一声钝响。青霜倏然抬头:“爷,好像是炸药!”
我一惊:“炸药?”
月麟此时恰好回来,有些焦急地敲门:“姑爷!”
我起身往外走:“怎么回事?”
“听起来像是北城墙外炸药声。”月麟解释道。
我经过生璮县那一遭,被科普了些炸药知识。这个时空的炸药还是金贵稀罕的玩意儿,还没有大规模用在军事中,边城储备量都有限——不然哪还需要我箭射壕车?
而且,据说因为朔荇还不具有制作炸药的原料供应来源,且朔荇人还没有掌握制造炸药的技术,因此大成的炸药多作威慑之用。
所以生璮县洞藏炸药才令人震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飞马直奔北城墙,果然祝长舟和将领们在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