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唐烛试图让自己也冷静下来,于是他尽量尝试在充满危机的黑暗中闭上眼睛,“但是我们……显然我们无法再做朋友了,我是说,今晚过后,不论你是否在伦敦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些话使对方不怒反笑,“现在说这些,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觉得你不会。”他抿了抿唇,缓缓抬起一只手触摸到自己那条小小的伤口,“就像你说的,你现在是美国人,但你不关心那个遥远大陆的未来,只在乎自己身上生的事情不是吗?这就是说,你不是非要完成哪个团体委派的任务,而是受自己意志驱使。”
所以这条伤口才不会让他皮开肉绽,而只是勉强渗出一颗血珠。
“所以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这样才不用和我一起挤在仓库里浪费宝贵的时间。”他已经完全平复了呼吸,语调恢复了往日的平和,重新睁开眼睛道:“你到底想要从十年前的丑闻身上得到什么?”
西里安手中的匕随着唐烛的声音逐渐远离,可没过两秒却又重新贴回来。
“真相。”面前人几乎是压抑着愤怒的道,“还有惩戒。”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西里安再次将他的背脊与门板分离,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根绳子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捆死。
在这过程中,唐烛没有了讨价还价的意图,毕竟他完全不想和除外付涼的人再做任何亲密的动作。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我是说,就算是今晚我们找到基金会,得知真相,到了那伙人手中谁惩戒谁还说不定呢。”趁着西里安捡起他方才掉落在地板上的木匣时,唐烛甚至开始愁。
啧,他真不该向付涼保证自己能圆满完成这次任务的。
“谁知道呢?”对方拉着他走出了大门,顺着楼梯一路向下,而中途便打开了木匣。
而当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时,西里安便改口道,“看来小殿下确实很愿意把所有护身符压在你身上呢,就算这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唐烛只是在楼道内瞥见一点点光,便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
“珍珠泪还有怀表。”身后的人笑着道,“伯爵夫人创办基金会的信物,可能如今只剩下它们了。”
闻言他又在心底将付涼骂了一遍。
现在变成西里安来问他一些有的没的,“小殿下可能就是像他母亲一样聪明。今晚我们能来到这里,无非就是他与十年前还尚在人世的母亲之间的较量。所以他这么聪明的人,选择和你分头行动,真的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吗或许他猜到了些我们无法猜到的事情,对此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唐烛翻了个白眼。
可西里安却对他乍一听像极玩笑的话很受用,“嗯,既然唐先生的心情不好,那就让我来猜猜看好了。或许,殿下是认为基金会的入口可能不只一个。比如对面的办公楼和我们目前所在的仓库都是入口。而他选择把能证明闯入者身份并无危害的信物交给了你,自己则是去到另一边去验证这件事,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他压根没准备回答,口中出一声烦躁的气音。
可对方却将他被捆住的手腕抓地更紧,行至楼梯拐弯处倏然停住脚步。
唐烛靠在楼梯扶手边,顺着西里安的方向往下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匆匆穿过一楼的长廊,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内。
“啧,看来艾伯特殿下的猜测是对的。”
他听见西里安如是说。
下一秒便被一个力气带着从扶手边离开。
“等等,你打算做什么?”唐烛被吓了一跳,慌张地跟随着西里安的步伐,压低嗓音道,“你不会真想就这么进到基金会吧?你、你冷静点,我们甚至不知道今晚他们会不会出现。如果没能确定今晚他们一定会重新聚集,那么我们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可身边却完全因为黑衣人的出现而失控,继续顺着楼梯下行,用生硬的口吻快道:“没人能确定这件事,除非你曾经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否则没人能找出让他们聚集的真正信号是什么。真相是无法探知的,除非十年前死去的人们重新复活。”
“可是一旦被现,打草惊蛇后,我们很有可能永远也不能查清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聚集在一起了。你、你不是想要真相吗?西里安,你现在冲动的话,只会毁了这一切。”他的嗓音逐渐失控之前,幸亏远处遥遥传来了子夜的钟鸣。
钟共计敲响十次,声响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终于踏上满是巨大轮船零件的一楼库房时才终于断绝。
“西里安。”唐烛笃定那个匆匆消失的背影对西里安的刺激有多大。
他当然不愿意让别人毁掉付涼所做的努力,因此只能不断告知这人他们此刻的冒失可能带来的后果,同时艰难地在脑海中找寻这一切的原因。
直到他的手腕在挣扎中几乎被勒出血,对方才在一个金属制造的蒸汽机边放慢脚步,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青年只是将怀表挂在他的脖颈上,而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可正是胸口的金色怀表,终于让唐烛回忆起什么。
那天大卫替维纳大人解释伯爵夫人的遗物是在怎样的情景中被抢救出来时,曾经提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