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很大,丝毫没在意裸露出的麦色皮肤,因为转身的动作凸起一块好看的肌理。
像极了米开朗基罗手下的石膏雕塑。
两秒后,付涼知道自己又一次难以分辨这句话的真伪。
男人终于也觉了哪里不对,慌张道:“我只是…因为、因为这里太大、又黑,对、这里太空旷了,我第一回来这儿,所以……”
话尾的声音险些低到地毯上。
“害怕?”付涼则丝毫不顾及对方情面,再次重复出他最后那个单词。
他微微眯起眼,不知自己此刻心底升腾起的是烦躁还是其他什么……
分明是身高跟自己差不多,体型能以“健壮”来形容的男人。
但今晚付涼堪称完美的大脑,却因为对方吞吞吐吐的回应,找出了“可怜巴巴”这个词来形容他。
准确说,像——
像只迷了路,找不到家的狗狗。
不过,一个只身跟踪大副至陌生轮船仓库的男人,居然想用这么蹩脚的借口来搪塞他吗。
他不禁又记起唐烛最初用于回答为什么执着于跟着自己的,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什么来着?
——因为想要保护你……
付涼瞥了眼自己因翻找而松垮的晨袍,重新尝了尝这句话的味道。
唐烛仍旧红着眼坐在自己身上,“我、我知道你不想,毕竟我只是你的室友!”
说着,终于抽出了那只手,“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付涼坐起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在男人就要下床的前一刻,叫住了他。
“唐烛。”
唐烛藏在单薄衬衫里的背脊颤了颤,头也不敢回地踩上了地毯。
“不用管我、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不需要在意我的——”
“别废话,过来。”
囫囵度过的二十六年里,唐烛从来没有没这么害怕过。
而他从未想过,这一切恐惧的来源,竟会是青年面色平静地为自己掀起一边被角……
他与付涼对视了一眼。也仅仅一眼,便不再敢说其它推脱的话。
是,要么说自己这张嘴啊……
自救与自杀间的分寸都把握不好。
唐烛干干巴巴挑起嘴角,原地踌躇了几秒,才调动起自己恍若新生的手脚,动作僵硬地重新爬回床上。
付涼则是已经躺下,甚至连眼皮也重新合上。
他做贼似的坐到青年身旁,轻轻掀起那半边为自己留的被子,又转头看了看那只与付涼贴着的软枕,总觉得觉得不妥。
于是虚着声儿道:“付涼…不然我盖其他被子?或者毯子都可以。”
对方没回应。
唐烛:“我怕你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