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完術,祁懷舟虛弱地帶著林風致一起倒在冰柱之前,意識陷入迷妄之前,他看了眼冰柱上巨大的索鏈,輕輕眨了下眼,那索鏈自動縮成一條赤紅細繩飛來,將林風致雙手纏得死緊。
「撐三天,三天就好。」他低喃一句,也不知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話音至尾虛弱得幾乎聽不到。
林風致渾渾噩噩的,被痛苦和寒冷折磨得痛不欲生,神智幾番瀕臨崩潰,卻又在最後一刻被胸口處的一星暖意拉回。
最迷糊的時刻,她想過將心臟從胸口掏出,一了百了,可雙手卻好像被什麼纏住般,動彈不得。
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生受這股痛楚。
也不知多久,這可怕的痛苦才漸漸消退,身體重歸平靜,林風致像被抽空般,身體疲倦不堪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只能沉沉睡去。
這一覺並不踏實,她做了個光怪6離的夢。
夢中只有一片天地陰陽不分的混沌,一隻通體黝黑的龐然大物浮身半空,如同由這片混沌化身而成的巨獸,她就飛在這隻巨獸的對面,身上穿著祁懷舟的衣袍,手握一柄赤紅長戟,腳踩千演神兵所化的星辰之舟。
好生奇怪的夢,她好像……變成了祁懷舟?
然而沒等她想明白,混沌驟涌,似黑浪滔天,對面的巨獸咆哮而來,她心裡大驚,舉戟迎戰,可那巨獸竟一口咬斷她的長戟,露出尖利的獸爪剖開她的胸膛,將她的心臟,從胸腔……生生掏出。
她尖叫著睜眼。
混沌與巨獸消失不見,目之所及,只有白花花的冰柱。
痛楚已經消失,但夢裡的景象疊加先前莫名的痛苦,仍舊讓她打了寒噤。好半晌,她才從怔愕中回過神,轉頭望向身側。
不看不要緊,一看給她嚇了一大跳。
祁懷舟就仰面躺在她身側,張開的手臂成了她腦後枕頭,另一手則搭在她的雙手上,而她,正蜷在他的懷中。
她懵了半晌,腦中閃過零星殘片,恍恍惚惚間想起好像是有人阻止了自己尋死,並將她帶到這裡來。
那個人是祁懷舟。
所以,她好像在祁懷舟懷裡睡了很久?!
這個認知讓她彈簧般坐起來。這一坐,她只覺周身酸澀,骨頭僵硬,低頭望去只見手臂白皙的肌膚上布滿淤青,兩手都被紅繩綁著,身邊還有個昏睡的男人。
這情景……透著股說不上來的詭異。
她用力掙了掙,紅繩紋絲不松,她又用上靈氣,紅繩竟然越收越緊。
感受到手腕傳來的疼痛,她怕再掙紮下去,手都要被勒斷,便琢磨著可能還得叫醒祁懷舟。
「祁仙君?祁懷舟?」她試探舟叫了兩聲,躺在地上的男人毫無反應。
她側身俯頭,一邊打量他一邊尋思要怎麼叫醒人。
祁懷舟面容蒼白到近乎透明,睡著的模樣像長眠不起般,脆弱得像是由冰塊雕琢而成,似乎只要她動一個指頭,他就會徹底碎成冰渣,不復存在。
林風致還是伸出雙手,輕拍他的臉頰——他倒是沒碎,只是還不醒。
她想著辦法,目光卻被他敞開的衣襟內露出的肌膚吸引。
因著先前她的掙扎,他單薄的衣袍早已被扯亂,襟口大松,露出大片的頸下肌膚。這肌膚和他的臉色同樣雪白,但吸引林風致的,卻是幾道猙獰扭曲的往衣襟深處蔓延的黑線,在他雪白肌膚上格外觸目驚心。
像樹木的根須。
不知何故,林風致又想起那陣似乎被人剖胸取心的痛苦,她忍不住伸手,勾指輕輕挑開他的左襟,目光往他胸口心房處窺去。
黑線越往裡越粗,似乎在心口匯聚。
這若是傷疤,該是怎樣的傷,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又該帶來怎樣的痛苦?
林風致蹙緊眉,繼續往上挑開他的衣襟,眼見那道覆蓋在他心房上的痕跡就要徹底暴露於她眼前,忽然間一隻冰冷的手如同鐵箍般握在她的手腕上。
她嚇了一跳,轉眸發現祁懷舟已然睜眼,她飛快縮回自己的手。
「小友,有些事不要隨意窺探,能活得更久。」森冷的聲音響起,祁懷舟鬆開手,一邊坐起,一邊將落到肩頭的衣襟攏緊。
綰起的長髮早已披瀉在背,籠著他那張臉,愈發顯得貌美而又孱弱。
他慢慢起身,旁若無人般整理起頭髮,有條不紊地將長發束到腦後綰起。
長發盡綰後,他後襟上那處血漬便格外明顯。
林風致也跟著站起來,打量了一眼四周,決定先發制人,不給他追究自己窺探他身體的機會,問道:「仙君,我為何會在這裡?又為何會無緣無故痛不可扼?」
她猜,這事肯定與他有關。
「前些時日應付宗門天雷劫,引得舊傷復發,因你我結過魂契,共傷同壽,故而有一半傷痛轉嫁到你身上。」祁懷舟言簡意駭回答道,「抱歉,是我累及小友。」
林風致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個魂契……不是為了讓他保護自己而結的嗎?怎麼現在變成她給他分憂了?
她想抽自己一個耳光,要是不結這魂契,她早八百年就逃走了,何至於此?!
「解開!」她抬起手,語氣並不好,連敬稱都不想用。
祁懷舟掐了個訣,她腕間的紅繩飛出,化作粗實的赤紅索鏈繞回冰柱之上,將林風致看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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