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撅撅嘴,还在不情愿:“可是她也很特别啊!”
“你从她的身上闻见味道了?”
“……没有。”
少年柔和的声音说出了不容动摇的话,“我们说好的,不能碰局外人。”
小男孩不出声了。
少年又说:“今天早上的那具尸体不是更好玩吗?”
一提起那具尸体,小男孩又兴奋起来:“那个味道,就是那个味道。”
说着说着,就不觉张开了嘴巴,好像在说什么很美味的食物似的,几乎要流下口水来,“好久没有闻到过那么浓的了。”
小男孩在少年的胸口蹭了蹭:“你知道我不能饿的。肚子一饿,心情就会变得很坏……”
他适时地住了口,有点儿累地闭上眼睛。
少年淡淡地蹙起眉头,担心地想:是的,他不能饿。他饿了,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也许会比今天看到的那具尸体更可怕。
星期一要给高二七班上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刚进教室门,朱离就看见后排的位置空了一个。
那个学生她有点儿印象。长得人高马大,才十六七岁,就快一米八了。有一次被班主任老师从抽屉里搜出一包烟。班主任老师也是一个急性子,说了两句不太好听的话,他竟然就直接动手了,一把就将班主任推倒在地。幸亏隔壁六班的老师发觉不大对劲儿,及时赶过来,才阻止事态恶化。
学生的家长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学校也担心张扬出去影响声誉,所以就将这件事捂掉了。
那个学生还一直在社会上混,打架跟吃饭一样。学校已经在琢磨着要开除他了。等他出勤率达不到最低标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除他,所以他逃课也没人管。
上课上到一半,隔壁班不知为什么,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乱,但一会儿,就又恢复了正常。
大概课程过了一半,教室里忽然响起一道手机铃声,不是朱离的。
学生们一下子又被惊动了,纷纷抬起头看来看去。手机还在响着,就是没有人接。
一会儿,一个后排的学生出了声:“朱老师,好像……”他怯怯地回头指了一下在自己后面的那张唯一空着的座位,“好像是他的手机。
那个学生经常在抽屉里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就没人敢招惹他,自从出了动手打班主任的事情后,更加没人敢碰他的东西。
朱离微微皱一下眉毛,便自己走过去从抽屉里摸出一只手机。所有学生的眼睛都盯上了她,弄得朱离也不免有些小紧张。
暗暗地吸一口气,还是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边似乎也没料到是她接电话,顿了顿,才响起一个类似于破铜锣的难听嗓音。
“喂?”男人谨慎地问,“请问你是?”
朱离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自己姓甚名谁,是某某学校的美术老师。
男人便哦了一声,声音明显地轻松了,又有点儿疑惑地问:“这是你的手机?”
“是我一个学生的,他逃课了,手机忘在了课桌抽屉里。”
“你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朱离眉头一紧,不喜欢老是被人问来问去,于是也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哦,”男人这才发现自己也该自我介绍一下了,不禁轻轻地笑了一声,“对不起。我是市警局重案组组长梁永强。”
朱离一怔:“您怎么会有我学生的手机号呢?”
对方客气地叫了她一声朱老师:“我们正在调查一宗案子,不方便和您透露具体细节。但是可以告诉您的是,我们是从现有的证据里发现这个学生的号码的。”
朱离点点头,不再疑虑:“他叫汪友亮。”
“谢谢。您知道怎么联系上他家里人吗?”
“这个……我可以给您问问。请稍等。”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朱离马上转告梁永强:“他一般跟他的爷爷住在一起。”
接着就把汪友亮爷爷的电话说了一遍,“他爷爷叫汪学忠。”
梁永强猛地一顿,再开口声音就不自觉地高了八度:“你说什么?”
警局这边,姜德海看着梁永强脸色突然变了,等他一放下电话,就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梁永强向他复述刚刚的发现时,脸上还有一些残留的惊讶。
真是想不到,在死者衣物里发现的手机被修复后,手机上打出的最后一通电话,竟然是打给尸体发现人的孙子的。
姜德海也吃了好大一惊:“难道这个死者跟他孙子有什么关系?他会不会认识死者啊?”
梁永强也很赞同,但还是先稳住一些:“现在也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再找那个老头子谈谈,最好找到他孙子,不就知道了?”
姜德海又问:“对了,汪友亮的手机呢?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来。”
提起这件事,梁永强微有不快地哼了一声:“那个叫朱离的美术老师倒想得挺多的。我本来想让她把手机给我们调查一下,她却说手机是学生的私人物件她不好做主。要是汪友亮下午还不来的话,她只能今天傍晚下班后送去学生家里,让我们有事直接跟学生家长交涉。”
此时,法医的助手忽然跑了进来。通知他们,解剖已经有结果了。
两人二话不说,赶紧向解剖室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