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駙馬、棺木。
血色長睫輕卷,燕霜行修長的指尖在棺木中輕撓:
什麼意思?
上次那個頂替了6天佑身份的女人還沒死?
噬魂釘長期的折磨讓他的心神都變得遲緩,直到他聽見柔夏磕磕巴巴的聲音:
「繡、繡春,你、你說,公、公主這次是真的……轉了性嗎?」
柔夏年歲小,不如前頭幾個侍女陪伴公主時間長,但也在府里服侍了許多年,當初燕霜行埋骨漠北的消息傳回京城,公主在府里大罵他是千古罪人的事,柔夏還記得清楚。
「當初公主那麼厭惡燕霜……燕駙馬,現在這是咋了?」
說起八卦,柔夏也不哆嗦了,「又說要給他守寡,又遣散了府里的公子們,聽說連韞公子都不叫進門了,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侄兒!」
柔夏是真的覺得不可思議。
要以公主以往的性子,雖說不可能給那些面生孩子,於名分上也格外吝嗇,但寵愛那是真的寵,除了那幾日,每晚都要叫一個公子侍寢。興致來了,上半夜點一個公子,下半夜又去另一個公子那的事也不是沒有。
但這段時間,公主說要給燕霜行守寡,那就是真的實打實的守寡:
戲也不聽了,畫也不賞了,就連莊子裡和漠州官員進獻的美男子,也都被她打發了,一連十日沒叫男子服侍她,整日就守著燕霜行的棺木,竟也不覺得無。
繡春對此也頗為費解,但公主口味向來繁雜,興致來了搞一下人鬼情未了也不是不可能,遂開口道,「公主的事你少管,聽說燕將軍去世之前,也算高大威猛,許是公主換了口味呢?」
柔夏:「……」
燕霜行:「…………」
他沉默半響,不知想到了什麼,一雙鳳眸微微睜大,眼尾圓溜溜的,流露出一絲淺淺的震驚,連帶著裹著殘破魂體的血腥霧氣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他、他早該想到的。
以那女子的輕薄無狀,不知禮節,手段非常,極可能是桃花澗的傳人。
桃花澗是一個十分隱秘的門派,知道的人非常少,他也是化為厲鬼後,一次餓到受不了、從其他鬼物那兒搶吃的時,才偶然得知。
桃花澗是一個流傳千年的門派,門內弟子數量稀少,且都是女子,她們實力強橫,不懼鬼物,但強大的實力伴隨的是恐怖的死劫。
在三十歲之前,桃花澗的傳人必須選取一死去之人,將其屍身煉製成本名僵傀,與之連夜交纏,耳鬢廝磨,與其靈魂綁定,將已死之人的魂魄從幽冥喚回現世,如此反覆纏綿七七四十九次,方可度過死劫。
當然這也有代價,代價是,這一世只能擁有僵傀一位伴侶,死後也得和僵傀共同轉世,糾纏十生。
燕霜行不斷回憶著那鬼物當時的話——
「桃花澗收弟子的第一條規矩就是得美,光美還不行,還得美的有特色,美的脫凡俗,要不然怎麼叫桃花澗呢?」
那書生打扮的鬼物色眯眯的:「桃花澗的弟子大都很心機,畢竟死劫那麼恐怖,要是沒點心機,沒點眼力,怎麼挑選符合要求的僵傀?」
「不止這個呢。」當時一起路過的另幾個鬼物聽了幾耳朵,上來補充,「我聽說桃花澗的弟子還很會攻心,你想,咱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呃、鬼了,看透了人心,沒點手段,怎麼可能讓咱們動心?」
幾個鬼物越說越激動,後頭又說桃花澗的弟子會魅惑之術、易容之術,連可以從男鬼那兒吸取陽氣這種離譜的話都說出來了,燕霜行越聽越皺眉,也就沒繼續聽。
可現在,他很可能遇到了一個。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燕霜行不斷輕舔尖銳的犬牙,一遍遍排解著心口莫名其妙的焦慮和煩躁。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覺得那人很不對勁,現在有了這個猜測,他更是刺撓的渾身難受。
無論是先前在公主府她的表現,還是今次將他棺木挖出,說要為他守寡的舉動,全都符合那幾個鬼物對桃花澗弟子的描述。
若那人真是桃花澗弟子,那她頂替6天佑,甚至這一連串的舉動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想……將他煉成她的僵傀。
心口浮起這個念頭,燕霜行魂體都扭曲了。
他又氣憤,又羞惱,又想殺人,還有點緊張和不知所措。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選中了他?就算那人是桃花澗的弟子,也應當知道他的惡名。
難道真如那侍女所言,她口味獨特,就喜歡他高大,喜歡他威猛?
燕霜行心中煩躁,而當初那個偶然路過焱山腳下的倒霉書生,大約也想不到,自己一時興起,隨口瞎編的一個香艷故事,竟然會給大名鼎鼎的殺神將軍帶來這麼多的困擾。
指甲輕撓棺木的聲音越來越響,還有點兒急促,伴隨著外頭吹進來的涼風陣陣,嚇得柔夏面無血色。
她兩眼發直地盯著不斷飄動的鮮紅綢緞,感覺自己再繼續待下去馬上就要被厲鬼索命了。
「柔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6呦呦沐浴完,帶著一身水汽,神清氣爽的從外頭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拎著食盒的侍衛,懷裡還抱著一隻毛茸茸的黑色玄貓。
她一進靈堂就看見這段時間和自己玩的不錯的小姑娘臉色慘白,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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