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听过那个故事的米勒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他想和他的花在一起吧。”
那是老人自己的故事,就算是小孩子的米勒也很清楚这一点。
“花?”魔法师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
接着他好像问了什么,可是米勒不记得了,只是之后,魔法师帮他安葬了老人——对魔法师来说,这只是一个魔法的事。
安葬完老人,魔法师就急匆匆地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等,这是第二次了,”安可可忍不住打断了米勒的话,“在你的叙述里,这是你第二次不记得和魔法师说过什么了。”
“是的,”米勒坦然地点头,“现在想想他应该是对我用了精神干扰类的魔法,问了我一些事,又让我忘记。”
安可可瞪着眼睛:“他肯定问你花的事了!”
米勒笑了笑,没接话,只是继续说下去。
等回到了老人家里,米勒本打算带着剩余的粮食去其他村子,却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地图。
老人不认识字,这张地图上也只有图案,所以即使是米勒也能看得懂。
在那张简陋的地图上,终点位置画着一朵花。
米勒想了想,拿起床边的拐杖——那是老人平时用的。
虽然没法带着老人的遗体去陪他的花,但是,一根拐杖还是可以的吧?
天色已经很晚了,还在飘着朦朦的雨丝,好在山路不算难走,只是不时会被草叶刮伤,细小的伤口泛着微微的疼。
米勒也没放在心上,等他找到那个山洞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雨还没有停,甚至下大了,哗啦啦的雨声听着有些刺耳,不过米勒已经顾不得那些了。
他看到了淡淡的流光。
“所以,你找到爷爷说的花了?”安可可听得入神。
米勒点了点头:“嗯,像爷爷说的那样,跟着流光走了很久,终于——”他顿了下,“在洞底看到了花。”
洞底,安可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词汇。
米勒好不容易走到了山洞的尽头,山洞的顶端确实有开口,月光能够照射进来,只是那天晚上还在下雨,没有月光。
而花的所在位置,并非山洞深处的平地。
那里是一处地洞,花就在地洞中央的土地上,他趴在地洞边缘,看着流光从半开的花苞中散落,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只是随即,他便感觉到了一股大力,揪着他的后衣领狠狠丢到一边。他倒在地上,魔法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甩开他后便快步走上前去。
魔法师太高兴了,他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就在眼前,甚至忘记了给自己施加上任何防护魔法。
或许这也是因为他先一步得知了老人的故事——连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都能几十年如一日地接近那朵花,那么肯定不会有危险。
就在魔法师举起法杖,准备施展漂浮咒降落下去的瞬间,一根长长的黑色的东西从下方猛地蹿出,勾住了他的腿,将他狠狠拽了下去。
接着,米勒听到了重物坠落时发出的闷响。
他站起来走到深穴边,向下望去,看到了躺在漆黑的“土壤”上的魔法师。
魔法师痛苦地哀嚎着,又很快,哀嚎声变成了饱含恐惧的求救。
那些“土壤”缠绕、覆盖到他的身上,一寸寸地将他拖进了“土壤”里,直到看不出半点痕迹。如果不是魔法师的法杖还孤零零地落在那里,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有人存在过。
米勒慢慢地说道:“那肯定不是土,而是什么别的东西,我不清楚那是什么,只知道它会汲取魔力。”
“爷爷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上蕴含的魔力很少,所以它并没有把爷爷放在心上。”
他没把话说完,不过安可可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比起爷爷,这个魔法师显然是“土壤”垂涎已久的美餐。
“我本来也很害怕,想把爷爷的拐杖丢下去后就离开,但是……”米勒顿了顿,“我看到了那根法杖。”
安可可能够理解米勒那时的“贪婪”,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土壤”又没有像对魔法师那样袭击他,他其实已经安全了。
“所以,我就爬下去,将拐杖放在了花的边上,再将法杖捡了起来。”米勒说起这个,语气有些窘迫,“那个,这种行为是不是不太好……”
“他都已经死了啊。”安可可压根不在意这种事,她觉得就跟游戏里掉落装备一样。
见安可可不在意,米勒也暗自松了口气:“在我捡起法杖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滴水珠从花苞里滚了出来。”
“那个‘土壤’没有吸收掉那滴水珠,它就这么滚到了我的面前,所以我那时候还以为它是什么透明的石头,下意识想捡起来,手碰上去了,才发现那是液体。”
“它在瞬间渗透到了我手上的伤口里,吓了我一跳,可是又没感觉出哪里不对。”
“只是我刚走出山洞,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我便见到了我的老师——克鲁曼·贝克。”
那个被“土壤”吞噬的魔法师,是克鲁曼的老师,他这次也是跟着老师一起出来,只是他在其他村子里调查。
没想到他循着老师的魔力痕迹找过来时,只看到米勒抱着法杖倒在洞穴门口,显然,他的老师已经不在了。
“我将法杖交给了克鲁曼老师,说明了之前的遭遇,他考虑了几天,便收我当了学徒,之后便一直带着我。”米勒平静地说道。
“他从没告诉过我关于那个‘土壤’和花的事,也不告诉我他在研究什么,不过,他会拿我做研究,我的血能解毒,就是他试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