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本就是阖家团圆,其乐融融之日,白府上下忙活了整整数日,等的就是这一顿团圆饭!
许是太久未见到白颜卿这个女儿,又或许是心存愧疚,席间,白颜卿的好父亲、白家当家人白景轩,更是命下人对白颜卿多番照拂,但凡她吃过第二口的菜,他都命人端去摆在了白颜卿的面前。爱护之情,尽数落在了众人的眼中。
旁人如何揣测,对白颜卿而言,并不重要。她只浅浅挑眉,以余光瞥了瞥白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也就是白颜卿的嫡亲祖母:任氏。只见她眉眼间无半分久别重逢的欣喜,亦无半分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之色,相反的,她的面色极为灰暗,眼中更是藏着几分恼怒与不满。
白颜卿了然,低头用筷子轻轻地拨弄着碟子里的菜,似是没现任氏犀利的眼神一般,自顾夹起碟子里的菜,小口尝着。
再说白府的下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从前见任氏对白颜卿不喜,这些下人,私下多少也是有些慢怠了她的。如今,眼瞅着白家唯一的男主人对白颜卿的多番照顾,个个心下也都明白过来了!她白颜卿纵使再不得白家老夫人的喜欢,说到底她也是白府正正经经的嫡长女,身份摆在那儿,任谁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那些外头来的人,即使再会讨白老夫人欢心,那也不是正正经经的白府嫡小姐!
白家下人们皆暗自思忖着,于是乎,他们给白颜卿布菜的手脚遂也麻利了些。而一旁明显有些被冷落的白芙蓉母女三人,面上也是有几分尴尬难堪之意。原先白颜卿未回府之时,都是赖飞燕姐妹二人在人前最得意的,如今白颜卿回来了,她们的地位,自然是大不如前的。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在沉闷的氛围中,也算是勉强吃了顿团圆饭。
饭毕,待众人饮过茶水、食过点心后,任氏明显有些按捺不住了。就在她跃跃欲试,欲开口说些什么之时,却不料有人先她一步开了口。
“颜卿,你许久未回府,现下若无旁的事,且随为父到书房一叙罢!”
白景轩倏地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且任凭那任氏如何朝他挤眉弄眼,白景轩都仿若未曾瞧见一般,径自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任氏及白芙蓉母女三人面面相觑。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白颜卿心下暗暗叹了口气,随后便起身理了理衣裙,欲随白景轩而去。
“慢着!”
白老夫人任氏猛地起身,而后朝身后的申嬷嬷使了个眼色,那老婆子见状了然,遂迅提步上前,伸手便拦住了白颜卿的去路。
“母亲这是何意?”
这边白颜卿尚未来得及开口,那头刚要踏出门槛儿的白景轩却皱起眉头,不满地回头望着任氏。显然是对任氏的此举,有几分不悦的。
“你若单独唤了颜卿而无飞燕,此事怕是有失公允,当初你可是答应为娘……”
任氏言辞颇为恼怒,眉眼间也尽是不满。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狠狠瞪了白颜卿几眼:这小蹄子,还真是同她那死了的娘一般,不讨人喜欢,现下一回府就想让自个儿不痛快!
“儿唤颜卿,不过是因着与她许久未见,私心想着,与自个儿女儿叙叙父女之情罢了,母亲不必多虑!至于您想的那件事……儿心中……自有主张!”
白景轩言罢,冷冷地扫了眼一旁的老婆子一眼,吓得那申嬷嬷赶紧收回了手臂,毕竟这白家,如今还是白景轩当家做主的,他才是白家的天!
白景轩这番话,看似是在对任氏说,实则暗有警示白家众人之意。一来,暗示了白颜卿是他白景轩之女,是堂堂白家的嫡女。也是间接表明了,他自己并没有放弃这个女儿之意。二来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不管他们要商议的事是什么,一切皆由他白景轩做主,旁人做不了他白家的主!……
白景轩这番话,看似是在对任氏说,实则暗有警示白家众人之意。一来,暗示了白颜卿是他白景轩之女,是堂堂白家的嫡女。也是间接表明了,他自己并没有放弃这个女儿之意。二来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不管他们要商议的事是什么,一切皆由他白景轩做主,旁人做不了他白家的主!
言罢,一屋子人的神色,皆悄悄起了变化。有不甘的、有畏惧的、有不满的、有恼恨的、还有嫉妒的……
只有那身在漩涡中心的人,却有着一副置身事外之态。
那件事?!
呵,有意思。
白颜卿不紧不慢地跟在白景轩身后,始终与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父女二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走了一路。
书房内。
父女二人沉默良久,终究还是白景轩先开了口。因为他,着实有些看不透他这个女儿。这场对峙中,到底还是他先沉不住气了。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此次接你回府,所为何事。”
白景轩稍稍想了下,还是直截了当地点明了。
白颜卿依旧不语,只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叫了十几年父亲的人,这个在她人生中缺席了好多年的人,这个一直任由外人欺负她,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人,竟是她的父亲!说不怨恨,那是假的!他以为他多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她就能原谅他这些年对她的疏忽吗?不可能的!
“即使为父不言明,想必你也自有法子知晓。”
见白颜卿许久未曾出声,显然是出神了,白景轩适时开口提醒道。
闻言,白颜卿嘴角闪过一丝让人不易觉察地嗤笑!是啊,旁人不知白颜卿这些年的种种,但身为她父亲的白景轩,即使对她不闻不问,也还是会暗中派人监视她的。所以,那些她经历的种种,她并没有打算瞒过白景轩,毕竟整个白家,也只有她的好父亲,还把她当白家女!只是,任氏和白芙蓉母女几个,还当真以为,她养在庄子里这些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子,可叹、可悲、可笑!
“父亲……所指何事呢?”
白颜卿轻柔地抬手,以手帕掩了掩嘴角,面上瞬间浮现出几分较弱的病态来。而后抬眸,那水汪汪的双眸中,满是不解之意。
“你也不必与为父这般忸怩作态,以这种眼神瞧为父!纪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白景轩意有所指,且并未与她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听罢,白颜卿微微一愣,随后便笑了。显然,她对白景轩的这番话,并不是很诧异。
呵,纪家?
他还有脸提纪家!亏得她这位好父亲,居然还记得纪家!
白颜卿一直以为,自她母亲纪槿初死后,她的好父亲,便不记得她母亲以及她母亲的母族了。毕竟这些年,白景轩一直狠心将他与纪槿初唯一的女儿,放逐到庄子上,任由白颜卿自生自灭,从未多几分关心,从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不仅如此,自纪槿初死后,白家更是与纪家断了往来,划清了界限!不说平日,就算是逢年过节,白景轩都未曾亲自去他岳丈家登门拜访过,仿佛自纪槿初死后,他白家,便没了这亲家似的!故而,现在他突然提及纪家,难免让白颜卿神色之中,多了几分嘲讽与不屑!
白颜卿的母亲纪槿初,乃是镇国将军纪正之嫡女。当初白、纪两家联姻,乃是当今圣上亲自赐婚!一个是堂堂宸国宰相,一个背后是镇国将军府,二人可谓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这在当年,可是在京城引起不小的震动呢!世人皆言,纪、白二人珠联璧合,可顶宸国半壁江山!由此可见,当年这一桩婚事,在宸国上下,引起了怎样的轰动!……
白颜卿的母亲纪槿初,乃是镇国将军纪正之嫡女。当初白、纪两家联姻,乃是当今圣上亲自赐婚!一个是堂堂宸国宰相,一个背后是镇国将军府,二人可谓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这在当年,可是在京城引起不小的震动呢!世人皆言,纪、白二人珠联璧合,可顶宸国半壁江山!由此可见,当年这一桩婚事,在宸国上下,引起了怎样的轰动!
一说,这位镇国将军纪正,除了有纪槿初这位嫡女之外,还有一位嫡长子,名为纪瑾修!说起纪瑾修,这更是令人唏嘘的一位!他此生并未选择从政,且在外人看来,他是文不行,武不成,那是半分没遗传到他娘、他老子的好基因!反倒是在经商这一块,有着几分过人的头脑!因此,他多番取舍之下,从了商,终日与那三教九流打交道。
再说,当年纪槿初死后,纪家仅剩纪瑾修一子,得圣上垂怜,赐其侯爵之位,允他白身封侯,由此可见,纪家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分量、以及纪家在宸国的威望,那真真儿是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可偏偏这样权倾天下的亲家,都未能入得了白家老夫人任氏的眼!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纪槿初仅留下白颜卿一女后,便撒手人寰离世了,并未能如任氏所愿,给她白家生个嫡子。且碍于纪家的权势及圣上的颜面,白景轩又无法再纳人,用任氏的话,就是说因为纪家断了她白家的香火!因此,这么些年,任氏私下是常常暗骂纪槿初是个害人精,因而时常迁怒于白颜卿,对其也是没好脸色。故而早前些年白颜卿年幼尚在府中时,任氏便任由赖家姐妹欺负白颜卿,后更是擅作主张,将落水后身子孱弱的白颜卿送去了城外庄子上养着,美其名曰:城外清净,不比京城喧闹,更适宜养病。只不过,明眼人谁瞧不出来呢?任氏这是故意打纪家的脸,有意刁难纪槿初留下的这个女儿,以此来泄愤!
只是,这众人皆知的事儿,身为白家当家人的白景轩又岂会不知呢?只不过,他是碍于孝道,不敢顶撞任氏罢了!所以,只能委屈他那自幼丧母的可怜的女儿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