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該用晚膳了。今日廚房做了您愛吃的冬菇滑雞和蝦肉丸子,您快開開門吧!」
這哄孩子的語氣讓顧安年不由一陣無語。又抽出一張的宣紙,估摸著時機差不多了,她才冷聲道:「晚膳放在門口罷。」
青蓮聽房裡傳出的聲音似還帶著怒氣,便也不再勸,搖頭將食盒放於地上,通報一聲後便離開了。
做戲自然是要做足,當日顧安年一鎖便是半天一夜。
夜已深,顧安年依舊伏在案前寫寫畫畫,彼時,顧懷卿正望著紙上那一句「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旁人看不穿」微微愣神。
夜寒露重,顧懷卿呼出一口冷氣,抬袖提筆,一陣龍飛鳳舞,紙上躍然八個大字。
「小心行事,取得信任。」
五十五、病
趁著昨夜無人在旁,顧安年便藉機多畫了幾張圖紙,待到睡時,已是將近四更天。許是累極,幾乎是一沾著枕頭,她便沉沉睡了過去。
「安年,只有你是我心中最愛。」
誰的聲音這般溫柔多情?
「小姐饒命啊——!青葉是冤枉的啊,小姐——!」
誰的叫喊如此悽厲尖銳?
「陛下!顧側妃罔顧人命,心思毒辣,日後必當禍亂後宮,臣請奏賜死顧側妃!」
又是誰的語調那般冷若冰霜?
顧安年知道自己陷在了夢境裡,前世的一切走馬燈一樣在腦中旋轉,晃動在眼前的,是一張張扭曲的面孔,響起在耳邊的,是一句句尖銳的話語。她捂住耳朵不停地奔跑,卻怎麼也逃不開躲不掉……
「你要記住,顧安錦是你的敵人,她好你就不能好,只有她不好,你才能好!」
「顧安年!你會遭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你以為你有多聰明,到頭來還不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真真可笑的唯有你一人!」
「傳陛下旨意,顧側妃背德棄信,心思歹毒,罪該至死,特賜三尺白綾,以儆效尤!」
「年妹妹——!」
最後,是那一聲悲涼的叫喊,以及,淅瀝的雨聲。
顧安年驀地從夢中驚醒,她抓緊前襟大口大口地喘息,像是被丟到河岸上的魚。夢中的叫喊還在腦海迴蕩,夢中的恐懼感還縈繞在心田,顧安年仰起頭長吸口氣,然後顫抖著吐出,反覆幾次後,狂跳的心臟才總算稍稍安穩下來。
即便不照鏡子,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苦笑一聲,她費力地抬手拭去額上的汗水,手背卻無意間觸到了濕冷黏膩的臉頰,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好笑。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門外響起青蓮的聲音:「小姐,該起了,還要去給太夫人與夫人請安呢。」
收斂起心底的思緒,顧安年揚聲對外道:「進來罷。」昨夜睡前她已將門的反鎖打開。
外面輕聲應了,而後是推門聲。
青蓮輕步走進裡間,先是將端著的銅盆在一邊盆架上放了,而後走至床前盈盈福身,道:「奴婢伺候小姐起身。」跟在她身後的黃桃黃杏亦放下手中東西行禮。
「嗯。」顧安年微微頷,撐起身子要起身,卻不料忽地一陣頭暈目眩,一個不穩,便又重重跌回了床上。
「小姐!」青蓮驚呼一聲,立即上前扶起她,此刻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滿頭虛汗,不由焦急問道:「小姐可是身子不適?」
「頭暈……」顧安年勉強吐出兩個字,只覺全身無力,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腦海里有什麼不停嗡嗡地叫著,身上著火一樣難受。
青蓮聞言心頭一跳,抬頭撫上顧安年的額頭,只覺觸手一片火熱,竟是發熱了!她當即對一旁的黃桃黃杏喊道:「快去喚大夫!小姐病了!」
黃桃黃杏一驚,慌忙奔了出去請大夫。
一陣兵荒馬亂,後面發生了何事顧安年並不清楚,因為頭暈目眩的感覺很快便讓她昏睡了過去。
顧安年這一病,全府上下都知曉了七小姐昨日鬧脾氣,將自己鎖在房裡的事。
當日晨間問安,項氏向太夫人求情,請求太夫人免了顧安年這幾日的請安。太夫人亦聽聞了顧安年病倒一事,此時她滿臉不悅,口中不滿地哼了聲,往旁斜靠到几上,冷然道:「都是你這些日子給慣的!這脾氣愈發大了!」
「媳婦知錯。」項氏唯唯諾諾地應了,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陰冷。她不信太夫人會不知曉年姐兒昨日是為何鬧脾氣。
「多大點事兒,竟鬧的全府皆知,傳出去外人會如何說道府上的姐兒?她這是要累的府中的姐兒們都不得好!」太夫人冷哼一聲,所有人垂著頭噤如寒蟬。
「母親息怒,媳婦以後定會好好管教年姐兒。」項氏低聲下氣。
「祖母,年妹妹尚且年幼,是以還是孩子脾性……」顧安錦上前一步求情。
太夫人又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端起茶輕啜一口,道:「年幼又如何?當教訓的還是要教訓!此次不能就這般了了,念在年姐兒病著,老婆子我也不罰重的,既然年姐兒喜歡鎖在房裡,便就讓她在屋裡呆半月!」
這便是要罰顧安年禁足半月了。
項氏垂頭應了。顧安錦猶豫一番,終也閉了嘴。
從延秋苑出來,項氏即刻趕去看望顧安年,在旁人看來就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樣。
看過大夫,緩過一陣,顧安年已覺得沒那麼難受。從昏睡中轉醒,一睜眼,看到的便是倚坐在床頭,正拿著帕子替她擦拭額上虛汗的項氏,青蓮倒是不見了身影。心中一驚,她趕緊收斂眼中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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