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从小就将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哄着疼着的父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从中秋宫宴那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天,她莫名其妙从重华宫的台阶上跌下来被送出宫。然后就听到了父王献瑞却被靖王伯父的什么“大瑞”完全抢了风头的消息。
当天父王从宫中回府,居然直奔她的院子把她从床上揪起来打了几巴掌,骂她是个扫把星专门触他的霉头。还说靖王府的云若辰多么多么机灵狡猾,要不是云若辰讨好了皇上,靖王的阴谋诡异哪能进行得那么顺利,云云……
云宝凌惊呆了,这还是那个对她呵护备至的父王吗?而那傻乎乎的云若辰,却怎么又变得……机灵?狡猾?懂得讨好皇上?
她还来不及嫉妒云若辰得到了皇上专门指派的教养嬷嬷,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就从云端跌到了谷底。
父王不愿再见到她,懦弱的母妃也因为她的缘故备受冷落。而那生了嗣子的童侧妃竟趁机夺过了母妃的管家大权,把她们母女的用度克扣又克扣,府里竟没人替她们说一句话!
童侧妃本性刻薄嚣张,她才不理府外发生了什么,也理不到,她只知道在诚王府这一亩三分地里兴风作浪。诚王根本不关心这些内宅的事,任由侧妃将他的正妻嫡女作践得饭都吃不好,他也毫不在意。
云宝凌如今不仅没有新作的四季衣裳,连旧衣服旧首饰都被童侧妃以各种借口弄了去,身边的丫鬟婆子偶尔有替她出头的,就被童侧妃打个半死发卖了。天这么冷,童侧妃故意不给她屋里发炭,让云宝凌冷冰冰地穿着秋天的夹袄过了半个冬天……
今天是腊八,难得可以全家在一块吃饭的大日子。云宝凌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她只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向父王诉诉苦。
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把童侧妃的所作所为告诉父王,父王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然而,没有人告诉她,今天诚王府不开腊八宴。
快到中午的时候,云宝凌见还没人过来叫她,索性自己带着个小丫鬟就过来了。肯定是童侧妃那坏女人故意不叫她,怕她见到父王!
她刚进屋还没说话,诚王一看见她,居然就一个巴掌又扇了过来,对她拳打脚踢!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云宝凌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她并不了解诚王是在因为不得召见入宫赴宴而暴躁,更不了解诚王的迁怒——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拼命找借口推脱责任,觉得在中秋那天“失礼”的女儿才是罪魁祸首。
理智上,他也清楚这根本不关女儿的事。但他太需要借口了,他怎能坦白地面对自己败给那个一直不如他的哥哥这个事实?
许多小有成就又突然遭遇挫折的男人,都爱拿妻女出气,也无非是这样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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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诚王府这边的凄凄惨惨戚戚,靖王一家今天过得是相当惬意,起码靖王和云若辰心情就很好。
黄侧妃虽然对于皇上从头到尾都冷落她略感失望,却也明白这位皇上的性情。连亲儿子都可以几十年不见,她一个亲王侧妃算个屁?要不是因为怀了孩子,而上次那块“庆云奇石”还是在她院子里发现的,她说不定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呢。
总之,能被召入宫,对于靖王府确实是个划时代的利好消息。黄侧妃想到大好前程,心里那一点点不满也就强压下不管了。
“咦?”
回程路上,黄侧妃依然和云若辰一辆车。才离开皇宫上了御道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云若辰与黄侧妃疑惑地对视一眼,转头让银翘去问问外头怎么回事。
“娘娘,郡主,是前面有辆车子滑了车,正歪在路边呢。等他们家下人把车子移走,路就通了。”
听了银翘禀报,两位主子也就安下心来。这种天气路上都是雪堆,清理都来不及,有些人家的马车轮子陈旧容易打滑很容易出事。
云若辰让银翘出去交代车夫,咱们这辆车子慢慢走,别赶路。“娘娘身子贵重,你们都给我仔细些!”
黄侧妃笑道:“郡主有心了,这几个车夫都挺老成,车子驾得很稳,不怕的。”
云若辰也笑。
不知那出事的是谁家车子,半天也没把歪倒的车移走,磨磨唧唧让后头的人等了许久。
云若辰久坐无聊,随手撩起帘子一角看看外头的街景解闷。
今儿的雪特别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连路边树杈上都结满冰霜。因为是节日的缘故,路上行人并不少,很多京城百姓成群地走过,各色店铺也都开门迎客。
啊……那是……
在御街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白衣胜雪的俊美少年骑在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上,衣袂被寒风吹起如翩翩蝴蝶。
白衣白马白雪,融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赵玄。”
云若辰情不自禁叫出了他的名字,旋即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失礼了。
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罢了,偶尔失礼也是正常。黄侧妃见她像是见到什么熟人,也好奇地撩起她那边的帘子看了几眼,笑道:“啊,那是谁家的小公子?”
她倒没有神经质地认为小郡主会和男人有什么私情,都是小孩子而已!她好奇的,是云若辰竟会认识靖王府以外的人,这倒是稀奇。
“那是英国公家的世子,我们在宫里见过的。”
云若辰大方回答。隔得远,马上的赵玄自然没有听见她们的低声交谈。他走的是道路的另一边,与她们相反的方向,很快就驱马离开了这里。他身后是名鲜衣怒马的随从,马却骑得很规矩,一行人丝毫没有豪门纵马的嚣张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