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沒想到咱們河洛也可以看見了,這文工團成立得好,往年哪有這麼多節目。」
「專業的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當輕快的音樂在大喇叭中響起,早已換上藍灰色軍裝的姑娘們,舉著長槍歡快地跳躍著步入了舞台,然後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挺拔的青松般站立。
隨著伴奏的重音逐漸變得緊密急促,朱露莎連著做了三個大跳步入了舞台。
大跳是芭蕾舞中一個令人振奮的動作,它要求舞者兼具爆發力與柔韌性,跳起腳在空中打開呈一字腿,落地後又收回了。
朱露莎經過這段日子的刻苦努力,已經可以跳躍騰空到一個完美的高度,雙腿在划過美麗的弧線,然後乾淨穩定的落地。
朱芳婕一臉欣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然後拍了拍宋知時的肩膀,示意他該上場了。
宋知時深呼吸一口氣,拿上繫著紅綢的大刀,從側邊上台。
朱露莎正帶著一眾女兵們「練槍」呢,她們舉起長槍,乾淨利落地進行射擊,不斷變化的阿拉貝斯克動作,讓她們如同一個個墜入林間的精靈,歡欣地跳動表達出女兵們對練兵的喜悅。
不得不說,朱芳婕改編舞蹈的能力確實一流,對每一個隊員的安排都恰到好處。像不會跳舞的彭素濤被她安排做了舉旗手,舞蹈功底比較弱的人們被安排了老鄉的角色,只要跟得上前面隊形就行。
即便是少了一個楊慧琴,隊形有所變動,也完全不影響節目效果。
台下掌聲不斷,觀眾們都是第一次正式看這樣的芭蕾舞現場表演,以前只能在放映的電影裡頭看,模模糊糊的沒有色彩不說,有些還沒有音樂,這樣的視聽盛宴真是頭一回呢!
宋知時捧著大刀在幾位女兵的帶領下來到了舞台中央,接下來就是他的主場。
台下爆發出陣陣驚嘆聲,男孩子也能跳芭蕾呢?
更有前排眼尖的觀眾發現,這不是剛剛那個吹口琴的小伙子嘛,他還能跳舞呢!
宋知時直接來了一段大刀表演,一把大刀被他舞得虎虎生威,讓觀眾們眼花繚亂。老鄉們女兵們把宋知時圍在中間,他每做一個動作,身後的娘子軍們便會大喝一聲,跟著他一起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氣勢十足!
慢慢地台下的觀眾們也學會了互動,跟著舞台上的舞者們一起喊。
隨著一聲巨響「哈——」,舞蹈終於走到了尾聲。
瞬間過後,觀眾們從震撼中回過神,李繼東帶頭鼓掌,後面的人隨之鼓掌,熱烈的掌聲在大禮堂里迴蕩。
角落裡幾個糙漢子鼓得尤其帶勁。
「顧工,還好你堅持,這次真的來對了,這個舞蹈也太好看了。」
「是啊,沒想到男娃娃還能跳舞呢。」
「這舞蹈真特別,叫人又是跳舞又是舞刀弄槍的……」
「你個大老粗懂個屁,這叫……叫藝術,你說對吧顧工。咦,顧工人呢?」
第一場國慶演出圓滿結束,但觀眾們卻坐在禮堂里遲遲不願離開。
陝甘煤礦礦長突然想到了什麼,把報幕員叫過去耳語了幾句。
隨後報幕員趕緊上台說了一段收尾詞,在收尾詞最後,他說道:「感謝陝甘煤礦文工團,陝甘煤礦宣傳隊,河洛市政府宣傳隊,三河公社宣傳隊……給我們帶來的精彩演出,下面有請優秀礦工代表,為我們同樣優秀的演員們獻花。」
此時後台的宋知時已經累得沒有力氣說話,又是跳舞又是舞刀,對人體力的消耗,遠遠大於機械性的技巧練習,他就是鐵打的,三個節目下來也累的夠嗆。
聽說還要接受鮮花,朱芳婕把宋知時扶了起來,他和朱露莎作為紅色娘子軍兩個主角,理所應當地站在了一起,連同其他演員代表一起回到了舞台上。
舞台下再度爆發了一陣又一陣掌聲,報幕員維持了三次秩序,這才作罷。
一群工人們手捧鮮花,在音樂聲中,緩緩走上了舞台。
受到表彰的工人們個個都是青年才俊,但其中一人特別惹眼,不但是因為他個子最高,而且其他工人都是著裝乾淨整潔,而他的臉上卻是一道道烏黑的煤渣,但這卻絲毫不損男人的英俊,反而增添了幾分狂野。
宋知時都傻眼了,大變活人啊這是!
於是,他脫口而出:「顧淮——」
工人們按順序一對一獻花,輪到宋知時的時候,獻花人正好是顧淮。
顧淮緩緩走到宋知時身前。他的個子很高,直接擋住了頭頂傾泄下來的舞台光,陰影擋住了周圍人的視線,仿佛把宋知時圈在了一個小天地里。
顧淮捏緊懷裡的花束,遞給了宋知時。
「給,花——」
宋知時對上他那雙坦然而率直的目光,驚喜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顧淮淡淡一笑:「就你表演的時候。」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舞蹈很精彩,你跳得很好。」
被那麼多掌聲包圍的宋知時都沒有害羞,此刻卻感覺自己臉上熱得可以煮雞蛋了。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摳入手心,眼神開始飄忽:「你才來礦上一個多月,就是優秀礦工代表了?」
部隊的教育讓顧淮把坦誠率直誠實刻在了骨子裡,他難得面露糾結,最後還是抵抗不住宋知時揶揄的目光,繳械投降了:「不是,優秀礦工腿腳不便,我主動要求來替他獻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