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跟在路弥身后的表情警惕的司机对上视线,路望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路弥两眼,视线所及之处是自己长满冻疮的手。
路望死死咬着牙。
他去里面待了一段时间,生不如死,可回想起过去一段时间的种种,他突然意识到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那天路南德把路弥带出去开始。
出来后他才知道原本住的别墅没有了,路冀已经不知所踪,路南德本来应该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但因为钱不够他只能被楚燕接回了他们现在的家,所谓的家只是一间狭小的地下室,天冷的时候冷得刺骨,还有虫子和老鼠光顾。
如果不是在戒毒所待过,路望根本不可能忍受。
路氏已经变成了别人的路氏,听说本来是要宣布破产,但在路南德把房子卖掉以后路氏却突然宣布易主了,虽然他还是叫路氏,可他的老板已经不再是路南德。
为此路南德又气得晕过去一次。
而如今路南德和楚燕几乎天天吵架,逐渐的楚燕也不怎么回家了,路望根本不想管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但没了楚燕这个出气筒,路南德只能把气全撒在他身上,骂他没出息,骂他没用,让他去找路弥要钱。
路望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问他:“那天你到底带着路弥去了哪里?”
路南德已经对儿子失去希望,当然也不会再为了保留他们的纯真而瞒着他们自己做的那种龌龊事,尤其是在这个问题上面,一听见这个问题,路南德盯着有了裂缝的天花板,哈哈大笑起来,“那天?那天,我把路弥卖了,卖给了沈家一个老头,沈春你知道吧?沈春,就那个喜欢漂亮男孩的!卖了五百万!五百万!可谁知道,沈春就这么消失了!变成了沈谈!哈哈哈!”
路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笑得癫狂的路南德。
卖了?
难怪那时候,路弥总是让他去问路南德。
而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路望看着自己比以前瘦了许多的手,看着路南德笑着笑着就喘不过上气来,拼命缓气,想爬起来但是又爬不起来的样子,突然觉得这都是报应。
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报应。
路望没再管躺在床上挣扎的路南德,收拾收拾东西出去找工作了。
他还有很多的债要还。
“发什么呆呢?赶紧把包厢给收拾了去。”
领班的声音唤回了路望的意识。
路望连忙低着头应了声好,进去的时候正好和路弥擦肩而过。
他不由停下了脚步扭过头。
而路弥也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着停在餐厅门口的车。
是沈谈的车。
车窗降了下来,沈谈坐在驾驶座上看向他,扬了扬唇角。
路弥愣了几秒才把手里的菜交给司机自己连忙跑过去坐上副驾驶:“你怎么提早回来啦?”
沈谈抬起眉眼越过路弥看了眼餐厅里还站在原地的路望一眼,“飞机早点。”
路弥一脸你骗小孩儿的表情。
沈谈笑了声,“私人飞机。”他说着从后视镜里看向拎着一堆菜艰难回到车上的司机,挑了挑眉:“不是说要亲自下厨吗?”
被他一问路弥就有些心虚,“你要是晚回来一点就能看见我亲自下厨了。”他眨了眨眼偷偷瞄了瞄沈谈:“亲自摆盘的话也算亲自下厨吧……”
“我还以为你是想把那些菜装成是你自己做的。”沈谈似乎很了解他。
路弥抓着安全带往下滑,也没那么心虚了,“本来是想这么做,可是都被你撞到现场了。”
“那我现在先回机场,等你摆完盘再假装刚回来?”
路弥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谈就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亲了他一会儿,捏着他藏在手套里的手,路弥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车子离开,路望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带着工具去了包厢。
等他把包厢收拾完,下一桌客人也来了。
他在包厢里还没出去,而客人在门口调笑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上了岁数,而女人的声音却有些耳熟。
路望没有多管,正准备出去,客人就已经推开了包厢的门。
路望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靠在肥胖男人怀里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楚燕。
楚燕穿着一身昂贵的她早就应该穿不起的衣服,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脸还贴着男人胸口,正笑着和男人说着一些令路望作呕的话。
而男人一边搂着她的腰,一边瞪着路望,“看什么?还不快滚出去?”
“怎么发这么大脾气……”楚燕的话在她抬起头来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她想从肥胖男人怀里起身,可又想到对方最近特别愿意为她花钱,她只能当做不认识路望。
路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装作不认识她一样,走了。
楚燕松了口气。
她也没办法,虽然她和路南德还没离婚,可路南德已经躺在病床上,不仅没了钱,还不能人道了,还天天喜欢拿她出气,她一开始还念着两人之间的感情好好照顾他,可是路南德根本就已经不在乎她,总是用那些侮辱性的语言骂她,她根本受不了了!还要睡在那种肮脏的地方!
她回了家,她父亲还没醒过来,但是她大伯母又给她介绍了几个男人,楚燕心里还有路南德,本来不愿意,可大伯母总让她留下来照顾她父亲,楚燕不乐意,只能见了。
见了以后,前面几个都不满意,唯独现在这个,愿意给她花钱。
逐渐的,楚燕也就乐意跟他谈了,还骗了他,说自己已经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