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会主动邀请我,想着自己对体育一窍不通,去看他们打球也一定摸不着门道。
不二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但却没有改变微笑。他伸手在自己脸的位置凭空摆出了个拿相机的样子,然后比划着按快门的动作,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他却笑着开口道:
“我要预订下一张照片呀。”
5chapter05光阴漫漫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我叫「蜜」?
我也曾问过父亲,我的母亲呢?
面对这两个问题的时候,我的父亲所表现出的常常是缄口不语。从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我却看到了与缄默截然不同的起伏,甚至是挣扎。所以渐渐的,我不再询问这两个问题。
直到很久以后,在普罗旺斯薰衣草田取景的时候,父亲才模糊的解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
“蜜,知道你为什么叫「蜜」吗?”
“……”面对这个我已经迷茫很久的问题,父亲却忽然主动提起,以至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蜜,看看你眼前的薰衣草田,感觉怎么样?”父亲伸出右手,指着我们面前那片淤紫到化不开的颜色问道,扑鼻而来的香味甚至让我鼻子痒痒的。
“很…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比一株的时候漂亮多了!”我挺诚实的回答道。
“哦,是啊。”父亲这样回应,良久,他却不再出声,以至让我以为这次关于我名字的讨论又要夭折。可终究,那熟悉而寂寞的低音还是出现,“但是「蜜」的世界比这更温暖。”
“……”我不明了的看着他,却为紫色时间点倒影出的蜜色感叹所冲击。
瞬间,我想起了那个萦绕不散的梦境。
……
赴约去看不二兄弟打网球已是暑假。
由美子姐姐领着我要去街角的一个网球场。
盛暑,连蝉的叫声都没了六月的水润,几近干涸的嘶鸣简直让人生出烦躁的心情。
脖子里挂着那只黑色的相机,我拉着由美子姐姐的手在烈日下前行。直到清脆弹击的声音渐渐清晰。
“到了哟!”由美子姐姐回头笑眯眯的看向我,已经成为大学生的她,才是三年里变化最大的。在青涩少女演变为成熟女性的过程中,她显然是成功的那一类。
铁丝网外的树丛渐渐偏开视线,两个孩子的身影在那些树叶的缝隙里忽隐忽现。
门被打开的声音「吱嘎」升起时,两个孩子同时扭头。
我分明看到那颗金色的小球映着猛烈的阳光向着文静的孩子扑来,正惶恐会砸到他那张漂亮的面孔时,男孩子却游刃有余的用手接住了它。
我只是一惊,化险为夷的瞬间咽下口唾沫,并为自己的慌张感到一丝羞赧。
然而现在想起,当时自己的担心或许并不傻气。能用手接住迎面飞来网球的人能有几个?不久以后,我知道不二练就了「三重回击」,而其中那个被命名为「白鲸」的招式,便需要接住迎面而来的网球。
“蜜!”裕太是最先招呼我的,他总给我一种元气满满的感觉。即便我们不以姐弟相称,但不得不承认,有时他还是会让我产生「弟弟」的错觉。
头发利落的男孩子瞪着淡灰色的眼睛看向我,我则同样报以快乐的笑容。
“哦,是来拍照的吗?”裕太看着我胸前的相机,“那本明星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采访拍摄!哈哈哈哈……”男孩子映着烈日和我打趣,看着他故意装出自傲的样子,我和由美子姐姐都捂嘴笑了起来。
“呀,蜜!”最后,不二终于从网球场款款走来,拍着裕太的肩与我打招呼,脸上还是一尘不变的微笑。
“哦,不二!”我同样招手与他打招呼。彼此脸上都挂着比太阳温柔太多的笑容。
他的视线转向了我胸前的相机,随即脸上浮起更加深刻的笑容:
“那么,今天就拜托你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接着便了然的点了点头:
“ok!”
之后,由美子姐姐说自己有事便先行离开。
兄弟两个在不大的网球场上奔跑着,我则躲进了一片树荫。
有时我会想,究竟是什么消磨了我原本的孤寂?被时间侵蚀的这条轨迹,正向着自己都不曾预料的方向前行。面前两个孩子在平坦的球场上飞奔过几轮年月,愈来愈娴熟的动作、愈来愈矫健的身手,以及,愈来愈俊逸的面貌都掠过光面,映入手上的小黑盒子、以及我的瞳孔。渐渐的,我习惯了那位文静男孩在网球场上飞奔的模样,他领着裕太驰骋球场的模样全都被时间记录下来。
因此,当时间再次晃过三年,来到另一个光阴交叉口的时候,面前已经打磨出美好轮廓的不二,正执着毛巾看向躲在榆音之下、长高不少的我:
“蜜,还是老规矩。”
于是我看着罅缝下洒了一身碎光的他,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不二看着我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成惯有的微笑:
“你笑什么?”眉眼间,时间已然将他荏苒成一位过分美好的少年。
“不二,要是裕太看到你从我这里收集的那些照片,一定会捂着脸钻进旁边树丛不出来的。”
自从四年级夏天,我开始跟着练球的他们,为他们拍照,不二每次向我提出的照片请求都是「照片里要有裕太的身影」。起初我不解,直到最近渐渐接触流行文化才认识到一个词,「弟控」。
“诶?会吗?”不二并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带着一贯的玩味,摸着下巴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