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那些对一个18岁少年来讲非常重要的东西,例如接受教育考大学,一点也不重要。
风在吹,阳光明晃晃的,亮得有些刺眼。戈壁滩上一望无际,更显苍凉,唯有星星点点的碱蓬,倔强地迎风生长。
无限寂静中,忽然追风一阵嘶鸣,两只前蹄帅气地人立起来。然后它英武地调整步伐,向着贺兰晴雪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22
就像一道黑色闪电,又像一支离弦黑箭,追风眨眼间飞奔到很远的地方。那矫健的英姿,那野性的魅力,让习惯了城里生活的司徒安然看呆了。
她不由地站起来,双手合拢放在脸前,崇拜地赞叹道:“它、它真的好漂亮、好漂亮。”
陆和暄也站了起来,眯眼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黑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脱口道:“它有着独立且自由的灵魂。”
听到这句话,司徒安然一愣。什么?她时空错乱了吗?怎么好像听到了林正一的话?她狐疑地看向了陆和暄。
陆和暄笑脸一僵,脑子里一百个问号。怎么办?穿帮了吗?
“你刚才说什么?”司徒安然侧头,打探道。
“没什么。”陆和暄摸摸自己的头,看看天,晴空万里,看看地,广袤无垠,再看看世界尽头的贺兰晴雪,追风似乎就要抵达那里了。
他连忙吹了一声口哨。他不担心逐月、摘星和攀云会自己跑掉,但对于追风,他还真没把握。要是追风在他手上丢掉了,那他在莲石酒庄干十年活都赔不来。
哨声过后,远处的那个黑点越来越大,追风飞奔回来了。
“你用一个口哨,就把追风从千里之外喊回来了,”司徒安然看到这个便宜弟弟竟然有这般本领,不由地对他刮目相看,“说说,你是怎么驯服追风的?为什么其他人都驯服不了,而你可以?”
还是不说了吧,说了会显得自己太过骄傲,再说了,这事整个庄的人都知道,她随便问问就行了。陆和暄想到这,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上扬的唇角让他显得有些放荡不羁。
追风回来后,对陆和暄又是贴脸又是卖乖又是求摸摸的,刚才与风赛跑的飒爽英姿一下子没了。画风转变得如此快,司徒安然不由地对这个便宜弟弟羡慕妒忌恨。
“现在可以骑了吗?”她急巴巴地问,小眼神怪可怜的。明明是说带她骑马放羊,现在不是她骑在马上,而是马骑在了她心上,她心痒难耐。
“不行,”一直对司徒安然言听计从的陆和暄,却坚定拒绝了她的请求,“要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你能够征服它的时候。都说了,它是匹烈马,你用哄逐月的方式哄它,没用。”
“那我要怎么征服它?”
这把陆和暄问懵逼了。是呀,那么多人都征服不了追风,然然姐要怎样征服它?他不知道,于是一个漂亮的箭步跨上马背,避开了司徒安然的追问:“然然姐先看下我怎么骑追风!”
然后,不由司徒安然回答,他稍微拉动缰绳,两条修长的大长腿夹住马身一紧:“吁——”
追风收到指令异常兴奋,高昂着脖子,两只前蹄再次人立而起。骑在它背上的陆和暄全身肌肉紧崩,手握缰绳腿夹马背,威武地驾驭着追风。追风仰天长啸后,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载着陆和暄飞奔出去。
长鬃飞扬,四蹄翻腾,壮美的姿势犹如史诗般镌刻在这片古老的大地。少年的英气迭加硬朗的男子气概,也与这片史诗般的大地融为一体。阳光下,黑金光泽的追风,带着暄儿,真如一阵风,呼啸而去。
司徒安然被这奔腾的画面以及画面里的力量美征服,也终于理解为何暄儿不让她骑。这么刚,这么烈,也就暄儿才能驾驭得了。但是,为什么暄儿可以?
她更加坚定决心,一定要征服追风。她要体会暄儿体会到的那种追风的感觉。远处那个追风的少年,也一样有着自由且独立的灵魂。
空旷的大地,忽然就只余她一人。世界明晃晃静悄悄,风止了,时间仿佛也不再流逝。
一匹狼,一匹野性、残忍、不修边幅却又异常美丽的西北狼,忽然出现在地平线上,离司徒安然越来越近。
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司徒安然忽然感到不安。准确的直觉告诉她有危险,但是,能有什么危险?
她来这里一个多月了,没见过任何危险的动物,只见过咩咩叫着啃食碱蓬的野生岩羊,以及神出鬼没满地跑的野生兔子。
等她回头,她对上了一双阴毒的、记仇的、老谋深算的眼睛。
哈士奇?
莲石酒庄里养了十只忠诚、威猛的中华田园犬,但是没见有任何外国品种呀。这只哈士奇哪来的?
慢着,它没有哈士奇那狗里狗气的表情包,以及傻里傻气的小样儿。它眯着的细小眼睛那么狡猾,它脸上纵横着三道可怕的伤疤,它浑身的长毛非常肮脏,它那蓬大壮实的尾巴不是向上摇着的,而是垂着夹在身后的——
司徒安然双瞳猛地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匹狼呀!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追风带着陆和暄,奔向越来越远的贺兰山。她再回过头来,看着那匹步步走向她的狼。
狼在距离她两百米的时候停了下来。它收起锋利的爪子,半蹲着,然后一动不动地瞅着眼前这两条腿的生物,目光阴冷而复杂。
看着狼这个举动,司徒安然稍微放松了些。
狼如果要攻击人,一般会尾巴平举,身体微微下倾。但眼前这匹孤狼如此半蹲,证明它现在并没有攻击她的打算。而且,狼界都知道,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不要主动攻击那些两腿生物,最好还离他们远远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