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马瑟兰和西拉很浓,这也是酒体。没错,这两款都是强劲的大酒,酒体较为厚重。西拉让你觉得后劲足,那就是酒精度,这款酒的酒精度应该蛮高的,澳大利亚阳光灿烂,酒精度自然较高。”
说着,她拿酒瓶一看,145的酒精度,确实高。
陆和暄只觉眼前一亮,原来,书上那些抽象的葡萄酒专业术语,竟然如此简单!困扰了他大半年的问题迎刃而解,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标志性的颠倒众生的左嘴角上扬的笑才刚开始,就戛然而止。他想起来了,问:“那单宁呢?”
“你觉得这几款酒,涩吗?”
“不涩啊。”陆和暄不加思索地答。
“那它们的单宁非常顺滑,如同天鹅绒般或丝绒般。哪天给你喝下苦涩的葡萄酒,你就知道单宁紧涩是什么意思了。”
陆和暄感动地看着司徒安然,黑眼睛里亮晶晶的,都要把司徒安然灼伤了。他由衷地说:“然然姐,谢谢你。”
“谢啥!”司徒安然被他那热烈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轻轻捶了陆和暄胸前一拳,只觉拳头所砸之处硬邦邦。额,胸肌如此结实?
“铜墙铁臂!”脑子里闪过这个成语,也不由得说了出来,说完后她才惊醒:又、又迷乱了。
“什么?”陆和暄自然听到了,只不过不明白然然姐为何突然说这个。
“没啥,”司徒安然干咳一声,指着那三瓶酒说,“都是好酒、高端酒,现在都处于巅峰期,黑比诺可能放个一两天吧,马瑟兰与西拉放三四天应该都可以。
“西拉这么棒我不奇怪,那是澳大利亚红五星级酒庄的高端酒,酿酒设备非常先进。咱们喝的不是酒,是钱。
“我惊讶的是马瑟兰。之前总有学者认为马瑟兰是中国未来之星、中国旗舰葡萄品种,今天一喝,我对这个品种抱有很大希望。”
听完司徒安然的总结,陆和暄问:“莲石酒庄的设备先进么?与澳大利亚这个红五星级的酒庄比,又如何?”
司徒安然想了想,说:“莲石酒庄的设备也非常先进。光靠天时地利还不够,哪怕马瑟兰这种葡萄在这片大漠长势再好,但如果没有精良的设备以及精湛的酿酒技术,也不可能酿得这么好。
“我没去过澳大利亚,不知道莲石酒庄与这个红五星级的酒庄相比会怎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莲石酒庄继续愿意在酿酒事业上砸钱,肯定能酿出世界级的好酒。”关于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原来,莲石酒庄竟然这样好——陆和暄心里五味杂尘。
今晚很梦幻,他与然然姐两人在深夜的餐厅里试酒。神奇的葡萄酒带他纵横时空,穿梭在过去与现在两个世界,并重拾起一些被岁月遗忘的往事。
他母亲的故事、他父亲的故事……所以他们的遗憾是什么?他在想,人世间怎样的感情,才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然然姐,问你个问题,”陆和暄忽然严肃起来,橘色灯光下他那棱角分明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有着18岁特有的青涩,却也有着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沉重,“两个人的感情可以像优质葡萄酒那样经得起存放和陈年吗?”
“啥?”一时间,司徒安然没听清陆和暄的问题,或者说,听清了,但怀疑听错了。
“我是问,两个人的感情可以像优质葡萄酒那样经得起存放和陈年吗?”陆和暄再次郑重问了一遍。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但被问的人也不知道答案。司徒安然黯然神伤,想起与李凌云长达十年的恋情,从高中开始,历经了高考、大学、初初工作时的异地恋、后来的在一起,都快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但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答案,只好又一粉拳捶在陆和暄胸前,嘻笑着道:“想什么呢,臭小子,还那么小,就想这些问题!”
陆和暄捕捉到司徒安然眼里的神色,知道可能触碰到她不愿回忆的情伤,于是不再追问。开玩笑,他的然然姐那么优秀,追她的男人从贺兰山排到天山,她都28岁了,肯定有过一两段轰轰烈烈的恋情。
但无所谓,她不还没结婚嘛,而他总会长大的……
14
次日,司徒安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凌晨与暄儿试完酒回来快四点,迷糊中睡过去,快中午时在鸟叫声中醒来,神清气也爽。
酒庄的工作单调且枯燥,除了采收榨汁季是通宵作业和葡萄汁发酵期间必要的酒窖作业,大家一般睡得比较早,晚上九点、十点就入睡,第二天早上五六点就起来。这在城市几乎不可能。
她不知道的是,陆和暄回去后睁着眼睛到天明,东方鱼肚白时就起床干活了。精神小伙有着使不完的劲,即使一整晚没睡也干得热火朝天。
中午林正一来邀约司徒安然一起午餐。林磊一早就飞回北京了,林正一则留了下来,不知道是酒庄真有事情需要跟进,还是想与司徒安然培养培养感情。
午餐完后,两人绕着莲石酒庄的人工湖散步。
“当时这个人工湖的开凿不容易,还说即使开凿成功,后期的维护也比较困难,大漠里藏不住水。但父亲坚持要这个人工湖。”林正一嘴角含笑,语气不疾不缓地介绍道。
“也许贺兰山将绝大多数西北风阻挡在另一面了,所以湖里还能蓄上些水?”司徒安然看着不远处的贺兰山,山巅皑皑白雪在中午明媚的阳光下通透、雪亮,贺兰晴雪从来都是一副旷世名画。
“是的,贺兰山成就了这片塞上江南。当然,人的努力也很重要,一代又一代人在这里种树,终使荒漠成绿洲。这当中的艰辛,超乎我们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