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官贵人担心的事终究还是生了,高处的帝王终受不了寒气,伸手放出利刃,刺破乌沉的天,去还天平一个公道。
阎胤行事快立,在夔茂庇护下,拿着皇帝御赐宝剑,挨个踢门抄家。半月间,京城的大狱便关满了人。期间,阎胤还扒出官兵强抢民女的线索。
由于太后思女心切,朝中百官为讨太后欢心,特地在各地找寻圣德长公主替身,把人送入宫中,望借此得到太后庇护。
可世间心术不正者颇为居多,不少官员见女子貌美,心生贪恋,强夺了对方清白,逼迫清白女子沦为泄。欲的工具。一层层送上来,等到入宫,女子也被折磨了不成样子,撞头自溢在城墙上。在这期间,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之惨死在异乡。
平常家女子多为低贱,心肠不好的人家一见是女孩,一出生便被转卖给牙婆,开启流浪的一生。命好的人沦为世家丫鬟,命差的沦为换取皮肉的工具,拼命在芸芸众生间挣扎,只为争□□着的气。
阎胤走在路间,仰头注视了眼头顶灼日,深深为死去的女子们叹了口气。
他的国家满身伤痕,蔓延着严重的女性轻视。他身为他方的获利者,站在高处冷眼看着女子被他们打压。
他轻蹙起宽大的眉节,思绪里缓缓闪出后院母亲的身影。温柔的女人规矩地守着父亲定下的规矩,把自己牢牢锁在院内,像个守墓人般见他们来去来回,却始终不敢打破规矩。
“啧!”阎胤愤恨出一声气音。他无权破坏对于世俗的潜规则,只能眼睁睁陷入深渊,熄灭掉心尖上的星光。
他见不得人间疾苦,能共情世道不公,但却又无法担当救世主角色。他墨雨的眼帘只能容纳夔绒,心肺也只有夔绒可以占据。
可他连心尖人都救不了,更何况其他人呢。
朗朗乾坤,风雨倾倒,倒尽的是人生的苦水,颠倒着天地的清白。
不出多时,阎胤联合主动送上门的谢义谱一同将科子案推翻,乱占的笔墨送上殿前,背后欺瞒的暗线也被他们一一挖出,呈现在夔茂面前。
夔茂翻看着纸长的卷书,修长的骨节在微风里展现出几分青筋,帝王和煦柔情书生面容也逐步瓦解,脸色阴翳快要滴下水来。
“真是、真是!肆意妄为!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夔茂看完手卷,气愤地往地下一摔,冷眼低望着地上的人。
阎胤身为夔茂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深得圣心,回招来内务大太监,将下狱的罪犯押到圣前,以供陛下随时泄,排解心中的愤恨。
阎胤手段狠毒,再嘴硬的官员在他手下永远撑不过三个回合,刀枪剑戟铁器光这几样就把他们吓得说出实情。身为官员,自然熟悉公堂里那套,为了不受罪,各自早早说出案情,以盼阎胤能看在他们坦白的分上,偷偷放过他们一马。阎家身为百年大家,经过几代人经营,早在朝廷占稳脚跟,手里积攒了不少人脉。眼下,那些官员都同阎胤有些关系,往年走动时,阎胤看在辈分上,也会客气唤他们世叔。对此他们各个朝阎家递了不少书帖,与阎胤打感情牌,希望借助阎胤这层关系,将自己从污水中摘出。
但天算地算,终究逃出不过人算,阎胤拒绝了他们,顶着家族的势力,同谢家联合起来,一起反抗阎家的威压。
阎胤早看不惯阎家,他深知它的无能,也清楚帝王对阎家浓重的猜疑。正因如此,阎胤为保住阎家,从小跟从夔茂,扶持着他,见证他从脆弱的少年长成清明的帝王。他是夔茂好友,是天子同生共死的知己,是帝王钦定的妹婿。
即便有这些关系,阎胤依旧不敢肆意放肆,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被这深宫吞食。
对此,阎胤像个贴心的刀,借着杀戮,成功将天子安抚下来。
招来的罪犯看着昔日的青年帝王,眼里渗出巨大的恐惧,跪在地上死死哀求着,连声诉说自己的罪过,恳求帝王能放过他们。
“陛下,老臣真是一时糊涂啊!求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微臣吧。陛下,放过老奴吧!”
夔茂厌恶地看了眼跪求的人,摔手大骂道:“放过你们,那谁来放过朕!谁来放过那些委屈的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就等着这一朝光宗耀祖。”
“现在因为你们的私欲,他们梦想毁灭了,朝廷也流失了不少人才,你们这些蛀虫还有脸向朕求情,让朕放过你们!”
夔茂不耐烦摆了摆手,厌烦道:“拉出去就地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