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尖叫令王竹更怕,他想哭,怎麼辦?他只想燒掉竹籠而已,憑什麼一起出力幹活,唯三房只分五個錢?阿父是一家裡最老實的,平時話都不敢多說,憑什麼都欺負阿父?
可是這火會燒到人嗎?大母也在院裡呢!
怎麼辦怎麼辦?
「救命,阿兄快起來呀,快救我。」王蓬躲著姚氏的巴掌,從裡屋跑出來,直撲到王竹的肚子上,砸的王竹「嗷」聲從夢中醒過來。
屋門正好打開,王三郎提著尿桶、搬著王蓬尿透的褥子出去了。他讓開屋門的視線後,王竹看到的是滿院竹籠,在微風裡自在搖晃。
天已經微亮。
一切安穩,都如昨日。
姚氏捉住了王蓬,狠揍:「讓你尿床,這麼大還尿床!」
王艾滾在被窩裡哭。
王竹仍未完全清醒,他費力的咽口唾沫,把被子全掀開,渾身一松。
鼠,不在了。
昨晚他滿腔怨氣,確實鬼使神差的捉了只鼠,他知道伙房的角落裡有壺麻油,就倒了一點搓在麻繩上,然後把鼠藏進被窩。不過家裡只有王葛會制火摺子,她一向隨身攜帶,她和大母在院裡一直不睡,他裝著上了兩回茅房,都沒機會偷。
幸好沒有機會!
幸好鼠趁他睡著後跑了!哪怕以後叫人逮著,哪怕浸油的麻繩不小心真著了火,也跟他扯不上關係。
姚氏揍完王蓬,遷怒的踢長子一腳:「做什麼呆夢?趕緊把蓆子迭好放一邊!」
此時主屋內氣氛壓抑。
地上有隻死鼠,鼠嘴和尾巴都被細麻繩捆著,尾部繩長足有丈余。
鼠是王葛捉住的。她的個性,做任何事都極為認真,大母睡了後,她更警醒。此鼠從東廂房擠開門縫跑出來時,只發出很小的聲響,可王葛第一時間盯上它了。當鼠拖著長繩竄過時,她一腳踩住、再掐住鼠,把大母叫醒。
賈嫗一聞繩上有麻油味,不禁心驚肉跳,寒毛盡豎!
誰會無緣無故把鼠嘴捆緊?不就是為了防它叫嗎?
再在鼠尾綁這麼長一截浸了麻油的繩,除了想點火,還能幹什麼?
王葛跟著大母來主屋,喚醒大父一說,大父氣急,當即摔死老鼠。從那刻起,老人家就沒吭過聲,脊樑可見的垮了。
直到窗欞外透了光亮,東廂房嚎起哭聲,王翁終於開口:「這樁事……不能再算了。再不管,這個家就完了。」
王葛上半夜陪大母說話,下半夜守院,整宿根本沒合眼,嘴唇都白了,但她精氣神絲毫不頹:「大父,大母,鼠的確是從東廂房出來的,如果三房不承認,我願和他們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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