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过得好不好
跟在穆之周身后离开前,丑奴刻意回过身子眺望了一眼墙外那个忙碌的身影,这个姑娘还真是有一点与众不同呢。
穆之周走后,一直站在边上伺候宋晚晚用早膳的张妈妈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夫人,将军方才问你话时,你断不该迟疑和搪塞的。”
“为什么”宋晚晚抬起头,稚嫩的脸上半点也没有一府主妇该有的沉稳。
张妈妈思虑了会子,急切的分析道,“我的二小姐,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将军方才的弦外之音竟是一点都没听懂,他哪里是还有军务要处理,分明就是你刚刚的回答和反应并非他想要的,伤了心,自个儿出去平复情绪了。”
“可是可是我是真的不想被陛下贬了去做庶民啊”宋晚晚嘟了嘟嘴,满脸的无辜。
张妈妈见对方还不理解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一时急了,索性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同宋晚晚掰扯起来,“傻夫人,将军问的是如果,什么是如果如果就是什么都没有生并且永远都不会
生的事情,你仔细想一想,先不说穆家世代鲜血累积起来的军功,单就陛下对其胞姐歌阳公主的情谊,将军府也断不会沦落成燕林王那般,即便往后再退一万步,这两者全然不顾,还有小穆将军啊,小穆将军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举国上下谁人不知,单凭他一己之力便可护得将军府百世周全。”
“那他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稀奇古怪的问题,我我怎么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宋晚晚大抵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她俊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夫人,将军若再问你,无论你心底里是否真的愿意,你都应该毫不犹豫的说愿意,记住,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要看着他的眼睛。”张妈妈说话时,嘴角深深的法令纹轻微向下凹陷,年龄有时候是个好东西,它能将阅历和经验全部打包于其中。
“将军既然能问你刚才的问题,就证明他在心里面也是真正的将你当做正妻嫡系来看待,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妻子才是最有资格跟着男人共同进退的,古往今来,夫人,你可见过哪个妾氏同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听着这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宋晚晚的脑袋瓜里嗡嗡直响,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还蒙着,想着想着,想
烦了,索性便什么都不想了,“好了好了,张妈妈,反正只要下次将军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只要坚定的说愿意就好了,对吗”
“对。”张妈妈是伺候宋晚晚的老人了,见她这般,自是知道她烦了,也不好在继续说下去。
宋梓舟将所有房间的被褥晾晒好时,太阳的力度正好是一天之中最强的,她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细密汗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做,就能够将所有的辛苦都从身体里呼出去一样。
其实这样辛苦的日子算不上坏,只要宋晚晚不给自己找事,她反而觉得即便比现在在多干几份活儿也是开心的,日子充实起来,就不会有空白的时间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正当宋梓舟出神之际,头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豁然抬起头来,就看见十三四岁模样的宋长尤高高爬在院墙外一颗梧桐树上,正对着她焦急的指了指地上团成一个疙瘩的宣纸。
宋梓舟弯下身子捡起纸团,拆开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时,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劣质的宣纸上只写了八个字,“姐姐,你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呢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
宋梓舟四处张望着看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时,抬起头对着树上的小男孩焦急喊道,“长尤,你快下去,太危险了”
“姐姐,”小男孩的声音里夹着着浓浓的惧意,“你过得好不好”
看见还不及自己高的宋长尤,宋梓舟心里面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通通都爆出来了,然而她却不能哭,越是身边亲近的人,越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酸难过,人总是这样矛盾,在想要卸下盔甲的人面前,却又不得不穿上盔甲装作很坚强的样子。
“长尤,你下来,你看见那个方向了吗,一直往那个方向跑,院墙的拐角处有个小小的狗洞,姐姐在那里等你好不好”
宋长尤向来恐高,看见他爬上那么高的树,宋梓舟心里面害怕极了,倘若有个万一,赵姨娘那样软弱的人必定经受不住,当下之急,应是先想着如何把他从那树上劝下来。
好在宋长尤向来是个很听宋梓舟话的人,见她这样说,颤抖着点了点头,缓慢摸索下树的法子,往上爬
的时候并未觉得有多困难,可要下去的时候,只是低下头瞅一瞅,脑袋就开始眩晕了。
“长尤,别怕,姐姐在这看着你的。”宋梓舟不自觉握紧了手指,心里的紧张无法用言语表达。
“姐姐,为了找你,长尤这些天把将军府四周的树几乎都爬遍了,你放心吧,我不怕的。”虽然嘴上说着不怕,可是他小小的手掌在攀援时仍旧忍不住的颤抖着。
把将军府四周的树树都爬遍了。
宋梓舟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这句话吗,注视着那个小男孩下滑的视线渐渐模糊,真的很难想象,这个恐高的孩子是怎样一遍又一遍的克服心理障碍,怎样艰难的爬上去又滑下来。
在宋长尤下树的过程中,最难熬的不是他自己,反而是宋梓舟,短短少时,心一直悬在喉咙边上,直到那个小男孩的脚稳稳落在地上,宋梓舟的心才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宋梓舟到达事先说好的地方时,宋长尤正竭尽全力的钻着狗洞,试图从那样小的地方钻进来,然而几经尝试,却都是以失败告终。
“长尤,别试了,你进不来的。”宋梓舟蹲在墙边
,对着墙外心急如焚的男孩子轻声说道。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