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来时,荀柔正伸手从窗口,接小侄儿递进屋的糖糕。
糖糕就是加了饴糖馅的馒头。
这玩意也是前几年,带学生时做出来的。
虽然老面有了,由于细磨面粉还是很麻烦耗费人工,做的次数并不多,是很珍惜的点心。
至于,明明可以出屋,却偏要从窗口接糕点我们暂且就当是叔侄俩的趣味吧。
总之,黑衣玄冠的郎君,被仆从领至荀柔屋前,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一个满脸同情,“阿叔抄书辛苦。”一个满脸感动,“还是欷儿有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关着没饭吃,其实这斯一个时辰前才吃了朝食。
“文若阿兄。”荀柔捏着碟子,一时进退不得。
沉稳的步伐,颀长的身材,徐徐香气迎人,就是让人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听闻阿弟被叔父禁闭在家,彧特来探望。”荀彧微微一笑,容色如玉,心底轻叹。
漂亮的青年,缣巾束髻,满脸“糟糕,被现了”的无措,未学得一点庄重沉稳,稚气得一塌糊涂,却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见过彧叔。”荀欷规规矩矩,一脸端正,长揖行礼。
荀彧轻轻颔,“阿稷不必多礼。”
“我就告退了。”荀欷再次禀告,得到允许,这才沉稳缓慢的离开。
不过,耳朵很灵光的荀柔,清楚的听到小侄儿转过屋角后,瞬间轻快灵巧不少的脚步。
跑得很快,真有前途。
感到堂兄落在点心上的目光,荀柔一紧张,条件反射般将手缩回屋内,然后对自己此地无银的愚蠢行为,露出卒不忍视的表情。
“兄长可要进屋来”
他在说啥
“我是说,我这就出来迎接兄长。”
“不必了,”荀彧含笑摆了摆手,隔窗同他说话,“我自己进屋就是。”
然后,果然自己绕到门口,走进屋。
这要再愣着,他就真傻了。
荀柔连忙从榻上下来,从屋角拿了席垫,铺在榻另一边。
“兄长请坐。”
荀彧点头谢过,提裾就榻,上席端坐。
案上几张竹纸散落,纸上墨书筋骨俱全,棱角分明,他执起一张,“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含光这是在抄录左传”
荀彧一边问,一边将顺序洒乱的纸张依次叠起。
“是啊。”荀柔露出一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