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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她是蒋睿恩,她难过一分,他便会为她难过十?分,她痛苦一分,他便会为她痛苦十?分。
终于,在?蒋睿恩即将走上马路的时候,林君灏拉住了她,将她扯入怀里。
林君灏抱在?蒋睿恩,将她的脑袋扣在?自己胸口,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低声?道:“恩恩,你再不说话,我就要死了。”
蒋睿恩没有试图挣脱他,感受着他拥抱的温暖,在?他怀中回答,“你先回学校吧,别耽误了。”
林君灏皱眉,“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把你一起带回去,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回学校。”
蒋睿恩摇摇头,“我暂时不想回去。”
“那?就先不回去,我让邵满去帮你请假,辅导员会同?意的,你先休息几天。”林君灏抱着她不敢撒手,生怕她下一秒就冲到马路上做危险的事情。
两人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悲报一个接着一个,脸上的疲态再也掩饰不住,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无比清晰。
蒋睿恩实在?撑不住,头靠在?林君灏身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经用光,她轻轻地说:“我好累。”
林君灏扶住她,“我背你。”
他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趴上来。
像看流星的那?晚一样,林君灏背着蒋睿恩走在?大街上,明明他自己也疲惫不堪,可他还是一路强打?精神地跟蒋睿恩聊天,跟她说话,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两人来到一个酒店门口,林君灏去办理的入住,牵着蒋睿恩的手将魂不附体的她带了进去。
蒋睿恩进房间?后一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时不时会亮一下,是有人打?电话给她,但蒋睿恩没有理会,信息也没有回。
林君灏整理了酒店的用品,蹲在?她跟前,仰着头问?她:“想吃点东西吗?”
蒋睿恩眨了眨眼,摇头。
林君灏又问?:“那?想洗漱吗?”
蒋睿恩木讷地点了点头。
林君灏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给她看,“现在?是八点,只能洗二十?分钟,八点半要是没出来我就开门进去了,门不要反锁。”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蒋睿恩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嗯。”
林君灏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别用浴缸。”
蒋睿恩起身走去浴室,浴室里已经放好了洗漱用具和浴巾浴袍,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此时的模样。
脸色发青,浴室顶光一大,眼底的黑眼圈十?分显眼,眼窝凹陷,先前在?林君灏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脸颊肉早就消耗殆尽,整张脸看起来刻薄又绝情。
是啊,她本?来就刻薄又绝情,至少从今天开始,她留在?家人心?中的印象,大概就只剩下这些?了。
蒋睿恩脱了衣服,走到花洒下,直接打?开头顶的淋浴。
林君灏事先调过水温,倾洒而下的水是温热的,淋在?蒋睿恩身上,缓慢的放松着她的皮肤,可蒋睿恩好似不满意,将水温调到了最低。
冰凉的水倾泄而下,蒋睿恩生理性地一哆嗦,但她没关掉冷水,就这样站在?花洒下冲洗,冷水让她清醒了不少,今天发生的事一幕一幕在?她脑海里闪现,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个个令她厌恶至极的表情,以及母亲最后那?句压垮她的话。
“以后……对?你弟弟好……点……”
蒋睿恩好想问?问?她,妈妈,你怎么不让我对?自己好点呢?你怎么不对?自己好点呢?这样的话问?出来,怕是会被?所有人指责,她也只敢在?这个时候,在?心?里说说。
冰冷的水流过蒋睿恩的脸颊,她想到了刚才在?手机里看到信息。
乌媛乌其城都给她发了很长的一段话,乌媛只是劝她,要她理解父母。
蒋睿恩从来都没有不愿意去理解父母,任性这两个字从来都跟她搭不上边,只是时到今日,她真的很绝望,难道还不够理解吗?她只是希望,能不能不要让她觉得只有自己在?理解别人,而没有人理解她,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可事实是就连一点点都没有。
乌其城发来的话更?可笑,满口的大道理,他甚至问?她,你就不怕死了以后下去了无颜面?对?父母吗?
蒋睿恩想笑,便真的笑了出来,疯了一样,一边流着泪一边笑。
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小时候,别人会跟你说,你现在?不努力长大后怎么办?长大后会说,现在?不努力老了以后怎么办?人总是在?考虑将来,考虑以后,现在?竟然还要在?活着的时候去考虑死了以后怎么办,简直荒谬。
昨天和明天,明明都不是我们能拥有的东西,我们只拥有今天不是吗?可人们总是去后悔昨天规划明天,唯独忽略了今天。人生为什么总要去纠结未来,我们能拥有的,明明只有无数个瞬间?。
浴室外的林君灏听不见?蒋睿恩的声?音,十?分钟一过便去敲一下门,提醒道:“恩恩,你还有十?分钟。”
蒋睿恩打?了个激灵,林君灏的声?音在?一瞬间?就撕开了她和外世界的壁垒,将她拉了出来。
她以为她什么都不剩了,其实不是的,还有林君灏呢。
她还有林君灏呢。
蒋睿恩恢复了对?温度的感知,她哆哆嗦嗦地将水温调高,热水重新温热了她的皮肤。
又过了十?分钟,林君灏准时来敲门。
“恩恩。”
短短的一句昵称,没有多余的话,蒋睿恩能听出他已经开始着急了,便裹了浴巾直接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