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滴浓墨落在她的姓名旁,那一刹,手中的毛笔掰折成了两半,丢掷在案上。
哑声唤了门外的亲卫,道:“拿去京兆府盖印,把夫人的户籍取回来,并办好明早前往津州的路引。”
亲卫讶然地无措。
“去!”他厉喝。
随着人影远去,他仿佛卸力般,整张颓靡的面?目沉入黑暗中。
只要?还有一天?他姓卫,他便不能离开京城的镇国公府。
*
大门外的雨丝淋漓飘落,许执从府衙内出来时,几?乎停滞的脑子里,仍是片刻前听到的那番惊语。
他因公务前来京兆府取证,却从一个交好的同僚那里,得知了她与卫陵和离。
“三夫人怎可?能与人和离!怕是弄错了。”
“哪里能错,便是我盖的印。还让办了路引,明早就要?回老家津州。”
“奇了怪了,你说说她一个商户女?,当初嫁进?公府那么大的排场,现在却与那卫指挥和离。怕是夫妻两个早生龃龉,没休了她就算好的了。”
同僚“啧”地一声,又警醒他道:
“哎,我和你说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免得人追究到我的头上。”
“说来峡州出事,卫远断了腿,卫陵要?前往峡州,怎么偏偏这时候和离了?”
……
她与卫陵和离了,她明早就要?离京了。
这个念头,一直徘徊在许执的脑中,在走下?台阶时,甚至踉跄了下?。
慌张稳住脚步,他撑伞身处黑色的夜幕中,皂靴踩在雨地上,越来越快。
第181章隔墙花
曦珠从天亮等到天黑,终等到?卫陵的归来。
也等到?了那张被?揉皱的,却?签了字、盖了印的和离书。以及户籍、路引。
现?今的局势,他必须要留在卫家。
因而她什么都不问,那是他家?的事。
也像掀过了之前的吵架争端,他们极平静地坐在?桌子两侧。
闷热的室内,在?她几乎恍然放下明早离京的路引时,他轻问:“要不要回府收拾东西?”
她摇摇头,道:“让蓉娘回去收拾就好。”
蓉娘是和她一起?从津州来京的,再清楚不过。
双臂垂落,路引放在?腿上。
曦珠低声:“当初带进公府的,我要一样不少地带走。至于其他的,我不要了。”
卫陵嗯了一声应答。
再张口道:“我爹娘那里,你放心。等明早你离京之后,我会?去和他们说,是我执意要跟你和离。峡州那边出事,他们不会?有心思追究我们的和离。”
他知道,她不愿再回去公府了。
在?她的无言里,卫陵站起?身?,偏窥的目光从她淡漠的侧颜一瞬而过,从凝重?里走了出去,叫门边守着惴惴不安的蓉娘进屋。
门窗之隔,是屋中人惶然的惊声和劝诫,和她温柔而决绝的声音。
“您帮我回府收拾,拜托您了。”
“你们两个离了,明早还要回去!这事儿公爷和夫人知道了吗!”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你们两个还是孩子?这般不知轻重?。是不是他叫离的,不成,我去和他说。当初你嫁给他时,可是他……”
“可是蓉娘,我娘病逝前对我说过,倘若我在?京城过得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