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慧根深种。
真是无趣。
缙云一副彻底没了兴趣的模样,坐回位置。
裴清晏也是这时才彻底松懈下来。
马车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就愈发显得空气粘稠到令人不敢呼吸。
可缙云与裴清晏之间,从来缙云才是那个打破寂静的人。
如今这个人不想说话,二人之间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裴清晏低头,手中的佛珠已经被攥得滚烫,清心咒念得无声又飞快。
可还没念上两句,马车忽然一阵颠簸。
缙云毫无准备,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摔在垫子上,慌忙问发生了什么。
可刚一掀开车帘,一道流矢直接射进车厢。
幸亏裴清晏眼疾手快,拽住缙云的手,将她拉进怀中,滚到角落,才免得她一击毙命。
檀香扑面而来,与之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四下的喊杀声,她心里记挂着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宫女,起身要去将她塞进马车。
却被裴清晏按回身下,他居高临下,气势迫人:“有刺客!”
薄薄一层马车怎么挡得住周遭的呼救声?
缙云挣扎不出他的怀抱,瞪着他道:“我的宫女还在外面!”
似乎是不满她的任性,裴清晏眉头紧锁,思虑许久,将她按在角落,自己一个转身,直直冲出马车。
有风吹起动车帘,缙云能从缝隙中看到裴清晏穿梭在刺客中。
他的身手并不差
,有时候能以一敌二,可他持戒,并不会杀人,只是在厮杀中四处搜寻着什么。
可惜车帘浮动不定,又有流矢不断射进马车,缙云不敢趴在车窗下看。
只能看到裴清晏山猫一样,身影轻巧得闪来闪去,最后一眨眼,竟然拎着个身上血痕累累的宫女扔进马车。
万幸小宫女躲得快,没受什么伤,只是被吓得脸色苍白,一阵阵打着抖。
缙云紧紧抱着她,轻声安慰。
约莫过了大半柱香,厮杀声才渐渐平息。
巡防营的人赶到,收拾了贼人,留了个活口。
拎到缙云面前时,目光却丝毫没有落在她身上,只是执拗得望着缙云身旁的裴清晏。
双眸猩红得质问他:“殿下,为什么不报仇?”
皆忘法师名扬齐国上下,但关于他的从前,民间流传的不过是他自有贫苦出家。
陡然听见贼人唤他殿下,巡防营的人多看了两眼。
可看缙云公主在,面上也没多说什么,只封了贼人口舌,带下去审问。
又安排了马车,要送贵人离开。
可临上马车时,裴清晏却是要随车步行。
美名其曰,顾及公主清誉。
名誉这两个字在缙云这么多年的追逐中早就在臣民议论纷纷中不存在了。
何况,方才不久,她还差点亲吻他。
不过是厌恶她方才的任性罢了。
缙云已经学会告诫自己不要强求。
公主被刺的消息很快就从王宫传遍了大街小巷。
还有那日抓住的刺客喊皆忘法师为殿
下的事,也一并被传得热火朝天。
王朝的更迭对于底层的百姓并不算什么。
谁当老大也都是一天要吃三顿饭,每天都得干活。
他们在意的是,谁能让他们一天三顿吃得饱吃得好,就拥护谁,顶多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那些都是太过遥远的事,就像聊聊王上除草用的是金镰刀还是银镰刀,可事实是王上不用镰刀,因为他不需要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