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头,瞧得许鹤音仿佛觉得满身疮痍的自己也充满着生机。
薛蕴玉四下查看,见房间内只有她娘和越师伯,诧异道:“咦?怎么不见裴流霜那个狗腿子呢?”
“薛蕴玉!”
薛从云脸色微变,怒道:“流霜是你师妹,切不可说出此话来!”
“是,女儿知错了。”
她和裴流霜两人剑拔弩张不是一日两日了,只要将两个死对头凑到一对,上玄宗没有一日不是鸡飞狗跳的。
“蕴玉年纪还小,宗主莫怪。”
“呵。”
站在一侧的越玉衡突然冷笑一声道:“宗主,蕴玉是许鹤音的徒弟,且让她自己操心去吧。”
“阿音,蕴玉这名字还是当年你取的呢。”
薛从云轻轻拍了拍薛蕴玉的后背,郑重道:“当年我将你送去流云峰,便是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好好跟你师尊学艺,戒掉急躁和目中无人的毛病,你现在和我说说,你都学到了什么?”
“斩妖除魔乃女儿职责所在,”薛蕴玉朝着薛从云作揖道:“娘,师尊都这么累了,您和越师伯就先行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弟子守着。”
·
裴流霜捧着天下第一茶“雪观音”来到庭芜绿的时候,还未进门就听见一阵嬉闹声由远处响起,她瞬间就意识到是薛蕴玉回来了,黑着脸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喊了一声:“师尊。”
伏在许鹤音膝头的薛从云转眼瞧见了门外的裴流霜,朝着对方翻了个白眼。
裴流霜见状心生嫉妒,她丝毫不让,同样也强势地一个白眼还了回去。
不是冤家不聚头,许鹤音见两个人水火不容的势头,打算做个和事佬,于是便见状微笑道:“是流霜啊,进来吧。”
薛蕴玉见状奚落道:“师尊,你怎么还没把她赶出去啊?这个天煞孤星差点把你给害死!”
“师姐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师尊捡回来的,师尊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言外之意,这里轮不到你薛蕴玉说话。
“蕴玉,你与流霜乃是同门师姐妹,都是我最器重的弟子,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许鹤音拧眉道:“还不快向流霜道歉。”
“既然师尊都这么说了,那就对不起了?”
裴流霜没有理会薛蕴玉毫无诚意的道歉,她走到桌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檀木桌上,取煮沸的山泉水为许鹤音泡茶。
“师尊,这是人间最好的雪观音茶,清心养神最是一绝。”
薛蕴玉嗤笑道:“你何时这么孝顺了?”
许鹤音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女心思最为敏感,像从小娇生惯养的薛蕴玉自然不懂得人间疾苦,也不会理解裴流霜凄苦的身世,于是便清了清嗓子,喊道:
“薛蕴玉。”
许鹤音很少当着薛蕴玉的面叫她的大名,薛蕴玉一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直了身板。
“师尊,弟子知错。”
她瞪了日渐殷勤的裴流霜一眼,随后便气鼓鼓地离开了。
裴流霜伸手拦在薛蕴玉身前,笑道:“二师姐,不喝完茶再走?”
薛蕴玉咬牙切齿道:“师姐我无福消受你泡的茶水,弟子先行告退。”
裴流霜见薛蕴玉走后,低垂着脑袋装可怜道:“师尊,你快说句话啊,薛蕴玉她又欺负我!”
这种级别的师门矛盾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挑起来的,许鹤音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对待两人水火不容的关系的,她被方才那些话吵得头疼,揉捏着太阳穴敷衍道:“都是为师不好,蕴玉今年也十七岁了,倒还是这股顽劣性子,她嘴巴是毒了些,你莫要往心里去。”
“是。”
许鹤音靠在床头气若游丝道:“流霜,倘若有一天为师不在了,你要好好团结师门,切不可做出违背内心之事。”
“弟子遵命。”
裴流霜有些诧异许鹤音这么早就将自己的后事交代好了,她注视着对方苍白却透着微红的脸颊,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明明这个人表面上装作很疼爱自己,那为什么不能一直装下去呢,好让她永远沉醉在那个醒不过来的梦里。
“杀掉裴流霜。”
它又出现了。
所谓的天道就像是一个层出不穷的噩梦,整日整夜都在逼迫着许鹤音。
她也是时候该动手了。
只要裴流霜一死,她就再也不会遭受此番折磨了。
许鹤音伸手抚上裴流霜的发顶,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
“流霜。”
裴流霜抬头仰望着许鹤音,笑道:“师尊有什么话要同弟子讲么?”
许鹤音道:“师尊有些事情想下山去一趟,你陪为师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