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鉴定区,痕检师接过鞋子,立即开始比对,鸣寒在一旁等着。准确的数据不会马上出来,但痕检师经验丰富,得出初步结论,“码数一致,磨损也相似,走路的习惯差不多。但鸟哥,这最多只能给你们提供一个方向,不可能作为提交到法庭上的证据。”
“已经够了。”鸣寒笑道:“谢了王哥。”
天色已晚,陈争在分局楼下,靠在车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鸣寒走过去,“见过袁章丰了?”
陈争点头。两人交换线索,陈争的眼神像是浸入了此刻的夜色,“我以前听说过‘量天尺’,但不知道它已经在函省展到这个地步了。”
鸣寒说:“哥,你今天心情很不好,人也很躁动。”
陈争不由得回头,“怎么看出来的?”
“‘量天尺’对你来说不是一个犯罪组织那么简单吧。”鸣寒说:“你认识的人和它有关系。”
这一刻,冷空气灌入陈争的肺腑,被背叛的感觉卷土重来。
鸣寒说:“人的情绪需要泄,是你自己说的。”
“……是。”陈争说:“韩渠给我说过‘量天尺’。”
第75章虫翳(o1)
记忆将陈争的时间拨回了那难捱的时日,韩渠的眉目像是从雾霾中显现,清晰得仿佛还是那个经常跑到刑侦支队趁吃趁喝的特警支队长。
他认识韩渠的时间很长,毕竟他们同岁,算是一前一后进入洛城市局,新人时期还一起训练过,但那时韩渠并未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也就是许许多多的队友中十分普通的一个。真正和韩渠成为朋友是他成为刑侦支队的队长之后,韩渠升任特警支队队长的时间还比他早小半年。
他喜欢待在一线,不到三十岁就成为队长,正是因为在一线的突出成绩。刚升上去那会儿,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游刃有余,但心里对于怎么做好统揽全局的工作根本没底,遇到案子还是喜欢第一时间跑去现场,而不是协调各个部门各司其职。
也许是知道他这个新官需要自己想办法适应,过去经常点拨他的霍平丰成了旁观者,不提意见,他有做错的地方,也不训斥。他那个在省厅管理刑侦局的小舅卢贺鲸更是拿他当不认识。他不仅要揣摩上级的意思、思索自己的位置,还要拿出队长的威势,不让手下现自己有点扛不住。压力不可谓不大。
他不是将事情都憋在心里的性格,想找个人出来喝点酒,聊一聊,但放眼看去,得,自己队里居然找不出这么个人来。他的身份变了,让队员现他压力山大,他今后还怎么树立威信?烦得没办法,他便一个人去特警支队的地盘打拳。
特警支队人多,训练场所也多,当年他还是个愣头青时,就一半羡慕一半不服气地对一起训练的队友说:“你们特警支队‘福利’真好,专门修个楼给你们练,我们其他警种就没有。”
那时大伙正在进行楼房攀登训练,按理说刑警支队的可以不练这个,但既然是新人合练,那每个项目都得沾一点,特警支队的也得意思意思勘查犯罪现场。
旁边休息的队友不知道是谁忽然插了句:“羡慕啊?那就转到我们特警支队来呗,反正现在还能转。”
他看都没看说话的人,笑道:“哥今后是要当刑警队长的人,你们特警想挖还挖不到。”
周围爆出笑声和起哄声,谁都抢着要当队长。
休息结束,大家重新回到楼房前,他飞檐走壁,爬上楼顶的度打破了自己的记录,但还是有个人比他先一步登顶,并且在他绑安全挂钩时,已经飞身从楼顶跃下。
下午炽烈的日光里,那道黑色的身影轻盈利落,像一只披荆斩棘的鹰。
几年过去,特警支队的训练设施更加完善了,这个格斗馆是新修的,陈争闷头挥拳,将压力化作汗水,耳边传来特警们训练喊号的声音,嘹亮,震耳欲聋。
他又想起当初开玩笑让他转来特警支队的人,以前拒绝得那么干脆,现在想一想,特警支队也挺好,不爽了就喊出来,看谁嗓门大,不像刑警支队那些老狐狸,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算计。
走神的工夫,沙包弹回来,一拳没招呼上,好在他反应快,抱了个满怀。正要将沙包推回原位,忽然听见侧边传来一阵笑声,他一转身,就看到韩渠看戏似的看着他。他皱了下眉,和韩渠对视。
最近他经常听到韩渠的名字,和韩渠打照面的机会也变多了,毕竟两个人都升上队长不久,总有事要往上级的办公室跑。
据说韩渠在特警支队很有威望,不然也不会升得比他还快,他暗自起了较劲的心思,处处和韩渠比一比,但觉得奇怪的是,以前韩渠好像没多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特警老大的?
此时打拳失误正好被韩渠看笑话,多少有点丢脸,但他向来擅长化解尴尬,将沙包一推,对韩渠招了下手,“韩队,来都来了,切磋一下?”
韩渠应该就是来练拳的,装备都换上了,闻言笑道:“我应该比沙包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