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记忆,像褪了色的风一样模糊。
许然愣在那里,看着卫之琢笑意盈盈,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下午,那只幻想中的巨蟒,尖牙盘绕着涎水,狰狞可怖。
好吧,其实现在想起来,那只东西其实也没那么可怕,至少自己脚下,正躺着一堆比它可怕的多的东西,它们白口红牙,青肤无眉,好似恐怖故事里的罗刹。
那身珠光米白色的连衣裙,在灯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圈柔和的光晕,微漾着水波,卫之琢身上干净无比。
有进步。
许然勉强笑了一下。
记得上次自己碰见她时,她着一身血衣如嫁衣。
他本来是想大笑的,像电视剧里那样,在击败了最后一名敌人后,主角团躺倒在地面上,风轻云淡互相对视,然后慢慢笑了起来,笑到全身抖动,畅意舒怀。
可是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头也有点晕。
许然看着深黑色的天空,群星在眼瞳里旋转,他觉得身子一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卫之琢右脚抬起,想要一步跨过来。
查尔斯看着许然向后倒去,抢先卫之琢一步,托住了许然的后背。
“不必了。”
他看着十米之外的卫之琢,出声提醒。
“你这个灵式可是很耗费体力的。”
卫之琢没有说话,她仔细打量着查尔斯的眉眼,似乎想从中看出风霜的痕迹。
查尔斯的皮肤白皙得像是少女,精神抖擞,但褐色的眼睛井一样积淤着深邃,那是阅历蚀刻出的年轮。
“别猜了,年纪大了,见识总会多一点的。”
查尔斯笑了笑,“我叫查尔斯,或者昂特烈二世,你怎么称呼都行。”
他盯住在柏油路面上直立的那柄剑:“泣歌?”
卫之琢点点头。
“了不起。”
查尔斯看了看空气中的创口,它已经缩小了一圈,边缘挣扎着往回缩,但最中心的那部分,还是稳稳压制了回弹的趋势。
“它可是一柄弑神之剑啊。”
当许然醒来时,他正躺在雪白的大床上,豪华的红木床头,矮柜上有专人接通的特制电话,摆着一台崭新的手机,旁边的水晶罩子里不知扣着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一沓硬挺的铜版纸。
许然稍微动了一下,感觉浑身酸痛。
他随手拿起那沓纸,举到眼前看,第一张写满了埃萨尔当地的语言,像是淘气孩子的乱写乱画,字符蝌蚪般游满了整个角落。
许然把这张纸放在身旁,看第二张。
从外形上看,是通用外语,但用词生僻拗口,许然一个词也不认识。
他翻到第三张。
第三张上,明明白白写满了升龙国语言,写的是“玻璃罩内有情趣成人用品,请扫码支付,如有损坏,需按原价赔偿”。
铜版纸带来的神圣感荡然无存,许然仿佛手捧着一本精装的金瓶梅,还是兰陵笑笑生的亲笔签名版。
他把这一沓纸丢在一边,借着落地窗里透过来的明亮,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
他正身处酒店的客房。
那些……是梦吗?
许然乱揉着自己的头,直到头和大卫一样乱糟糟才停手,他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应该是梦吧?
他从床头柜下,翻找出酒店专用的一次性拖鞋,撕开包装套在脚上,然后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前。
这个房间在的楼层很高很高,高到足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高矮不一的楼参差立着,车流很有秩序地停停走走像迁徙的动物群。
许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