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谢谢啊。”
崔钰冲护士甜甜笑了笑。
看到一张比锅底还黑的俊脸,紧绷也不知怎么,莫名消散了点。
梁弋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气势裹挟着一股冷然的凌厉。
停在病床边,他不发一言地掀开崔钰身上的被子。
崔钰贴心的话语也已经飘了过来:“四肢还在,别失望哈。”
……妈呀,真勇士。都这时候了,还敢开玩笑。
跟在身后的吴一恺眼看着情势不对,招呼也不打了,冲她摆摆手,迅速退出了病房。
梁弋周长了一张适合恃靓行凶的脸。
但又是出了名的凶恶,出了名的难搞,其中,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尤其吸睛,恩仇情意都能收拢其中,笑起来时欺骗性也极强。右眼下有颗痣很淡的痣,似有若无地替主人加强传达着感情。
比如此刻,就很清晰。
他在生气。
黑眸里烧着沉默翻涌的、滔天的深色火焰。
崔钰权当没看见,掌心朝上,眨巴了下眼睛:“借下手机,给严骏打个电话,让他来交医药费。”
梁弋周凝视着她,声音很轻。
“是不是疯了?”
“这么不想活?”
崔钰:“没。”
她屈起一条腿,手臂搁上面,下巴压着手臂,懒洋洋地,病房的灯照在她面上,简直像只慵懒晒着日光的小狮子。
“我只是记得一句话:不喜欢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不吉利啊,对吧?”
“而且,我会游泳。那里离桥墩也不远——”
“会死的。”
梁弋周平静地打断她,眼里血丝明显。
“你知道会死。”
从桥那个高度跳入水面,甚至跟砸在水泥地上没什么区别,角度控制不好,幸运一点就是骨折,情况坏点就是胸椎颈椎齐断,还不包括溺水。
崔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很久才轻吐出一口气。
“是,有这样的风险。但做什么没风险呢?”
话锋一转,她甚至勾起了个自嘲的笑:“如果死了,就说明我小时候没错。”
做错事的人总会有报应的。
傻一点的人类就会相信这句话。
“崔、钰。”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齿关蹦出来的。
梁弋周恨不得掐死她,又有种血压爆表自己说不定死得更快的预感。
“干嘛呀?我跳都跳了!”
崔钰往被窝里一躺,四肢收拢在雪白被子里,只留了头在外边,望着梁弋周甜甜微笑:“如果真死了,你记得看三十秒广告复活我呗——好了别瞪了,看来你也没那么恨我嘛,很希望我好好活着?”
梁弋周不怒反笑。
“我是希望崔小姐未来能准时参加我的婚礼,不是喜欢说对不起么?记得礼金包厚点。”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梁弋周。”
崔钰忽然安安静静叫了他一声。
男人脚步顿了顿,偏头,声线冷硬:“说。”
“你过来一下嘛。”
她声音放低了两分,听起来很疲倦,又带点不易察觉的叹息。
梁弋周站在原地好几秒没动,像在跟什么无形敌人作斗争,最终还是落败,转过身来,冷冷斜睨她。
看到他不情愿的样子,崔钰简直要失笑,干脆伸直右臂,冲他招了招手:“近点儿,跟你说个秘密。”
梁弋周:“别得寸进尺。”
崔钰:“干嘛?怕我占你便宜?”
梁弋周:“对。”
崔钰:“好吧,那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