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明阳送的贺礼儿臣相当喜爱,怎么说也要好好奖赏才是。”萧玉融转头对萧皇讨赏。
“哦?”萧皇兴致也不错,“你当如何?”
萧玉融想了想,道:“不若就赏赐崔氏特权,凡崔氏中人,如有犯错,可不牵连妇孺。”
这是相当于将来有了一道给家人的免死金牌,可以免了诛九族的罪责了。
“这……”萧皇略有犹疑。
萧玉融却目光清明,“父皇,崔氏既然在前线厮杀,也该抚慰才是。”
就当是她还崔辞宁的。
萧皇略一思量,还是颔首,“那便依你所言吧。”
崔辞宁还在愣神,见萧玉融侧脸看过来,跪地谢恩,“谢主隆恩。”
“崔家既然为我楚乐而战,我萧氏自然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萧玉融道。
耳畔私语声不断:“这赏赐未免也太大了些。”
“不就是送了个礼物吗?一把弓而已,公主居然为他这样讨赏,真是不知所谓。”
“崔氏御守国门,万民敬仰,也当得起这些。”
“说得好听,崔氏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武夫,成日里喊打喊杀,哪知道什么圣人所为?”
“就是啊,哪日就不知道是在沙场上了,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想来也是,我见这崔小将军连诗文都造不出来,可见崔氏也只是拿命搏个前程功名而已,迟早有一日死光了,那崔氏也完了。”
那些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就差没咒人家满门死在沙场上了。
崔辞宁却没反驳,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那样伫立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
萧玉融前世就是喜欢崔辞宁这样宁折不屈的傲骨。
但是此时此刻萧玉融才恍然大悟,自己前世从一开始也不是喜欢崔辞宁。
她只是一如既往的恶劣,看到好东西就想要占为己有。
并且她想要崟洲,她的玩心、野心,组成了她想要崔辞宁的心。
她喜欢崔辞宁只不过是喜欢一样玩意儿,连比起喜欢个宠物都不如。
只是崔辞宁的拒绝、反抗、憎恶来自于仇恨,让她开始愈发感兴趣了。
后来他们开始为敌,为血仇,彼此伤害,目标明确,双手都沾满了对方在意的人的鲜血,他们都要对方死。
恨太刻骨铭心,以至于让萧玉融以为曾经她是太爱了。
爱?有吗?
或许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爱的方面是恨。
也许这一切的开头都是因为她的恶劣,导致上一世崔氏的悲剧,也导致了萧氏皇朝的覆灭,导致了家人的死亡。
“诸位大人在此议论纷纷,难不成也是有心报效君王与楚乐,愿意前往宣城镇守,准备上前线去杀敌?”萧玉融问。
一时间众人哑口无言,没有人胆敢在此时此刻出声回答萧玉融。
萧玉融微笑:“怎么了?方才各位大人不是很有想法吗?现在没有了?”
“我们也只不过说两句罢了,昭阳公主,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有臣子不岔地小声说。
“吴大人。”萧玉融笑吟吟地喊了一声。
那臣子立即噤了声,不敢言语。
萧玉融却没给他面子适可而止,“我记得你家娇妻美妾,前不久刚给你添了一儿一女,真是弄璋弄瓦之喜全齐了啊。想想你前年也刚升了官,这日子过得可真是不错呢。”
“公主这是何意?”臣子顿时警觉起来了。
“吴大人能有这样的好日子,此时此刻坐在此处美酒佳宴,良辰好景,不还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吗?”萧玉融一针见血。
这下没人敢再提出质疑了。
“扶阳卫听令,京中有流言中伤者。”萧玉融环顾四周,冷声道,“杀无赦。”
“是。”周遭的扶阳卫闻声,通通单膝下跪领命。
崔辞宁怔怔地看向萧玉融,难言心头囹圄的曲折。
他习惯了越过戈壁大漠,孤雁寒雪,独自缝补伤口。崔家的儿郎习惯了扛起重担,面对风浪,无惧无怕。
他很少会问去哪里,因为无论去哪里,他都有勇气。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是人,是人就会受伤,就会痛。
再痛再难,他也不说,忍着,扛下来,不能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