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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池难得的穿了一件深色的毛衣,衣袖随意地挽到手肘处,原本应该是很休闲慵懒的衣着,却因为他身上围着的那条围裙而将这样的慵懒一下子全都驱散,蓝底白纹的围裙简单而干净,穿在男人身上没有半点违和,反而让他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居家和温柔的气息来。
这是温晚从来都没有想象到过的容池,好像他整个人都在这一瞬间变得稳重而成熟了起来,温晚只勉强打了个招呼,就局促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到容池点了点头,叫了她一声,然后接过容清手里的盐回了厨房,温晚才慢慢地松了口气。
午饭出乎意料地是容池做的,厨房的门并没有关,温晚坐在客厅里,清晰地看到那人不紧不慢地洗菜切菜然后入锅翻炒,动作熟练而有条理。
“晚晚,阿池的厨艺还是挺不错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容清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温晚碗里,柔声道。
事实证明容清倒还真不是自夸,容池的厨艺的确很好,就拿容清夹给她的糖醋鱼来说,做得酸甜适中又入味,让温晚忍不住又往那一桌子的菜多看了几眼:“很好吃。”
“那就多吃点吧。”容池像是不经意间随口说了一句。温晚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局促,不敢看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埋头安静地吃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余光却似乎瞥见,坐在对面的男人,今天第一次放柔了神色,隐约地露出了一抹笑意来。
如果说,容池做饭这件事虽然让温晚有些惊讶,但毕竟上次也见过他带着宋煜出来买菜,总的来说还在温晚的可接受范围之内的话,那么在吃完饭之后看到起身洗碗的人是谁之后,温晚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可以石化了——尤其是,宋俨那架势,摆明了是已经做惯了的轻车熟路。
“阿俨说洗碗伤手,本来是买了洗碗机的,后来发现洗不干净,他就把洗碗的活揽过去了。最开始的时候,每次都不知道要摔掉家里多少碗呢,后来才慢慢好了起来。”容清站在温晚的身边,像是看出了她的震惊,笑着开口解释。
温晚侧过头看她,容清的笑意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虽然在和自己说话,视线却直直地落在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那个人身上,无比专注,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了——这,应该就叫做幸福吧?
“容姐,你们这样真好。”温晚有些恍惚地低喃出声,一时间,甚至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却在话音落后,马上就已经听见了容清柔和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晚晚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的。”
我吗?温晚愣了愣,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容姐什么都好,所以才会有宋总,但是我不行啊……”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这么幸福的,她没有容清那样温柔更没有她那样心怀医者大爱,连父母都已经不要她了,又怎么再去指望非亲非故的别人呢?
恍惚间好像听见容清轻声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晚晚很好,一定会有这么一个人的”,温晚有些走神,并没有听清楚,但也知道她一定是在安慰自己,不想扫了她的兴,下意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容清像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抱着闹腾了一上午的孩子们回房间去哄他们午睡。
温晚努力地调节着自己有些低落的心情,尽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没一会儿,就感觉身侧的坐垫微微下陷,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其实他坐的地方离自己还有些距离,但温晚还是僵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边上又挪了挪,下一刻,就忍不住心上一抖——这里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有些冰冷了起来。
“温晚。”容池喊她。温晚整个人一僵,咬了咬唇,没有敢去看他。
“那天晚上我说的话过了,抱歉。”
“哎?”出乎意料地,容池一开口就是道歉,温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暗暗地松了口气,而后才终于又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摇头,“没、没事,是我态度不好……”
“没事就好。”容池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习惯性地又伸手过来,温晚已经坐到了沙发的边上,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任由他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头顶。他的手很温暖,动作也很轻柔,温晚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有些难过了起来,低头盯着手里的遥控器,神色里带上了些许茫然无措。
……
晚饭是容清亲自下厨做的,大概是因为人少的缘故,每道菜的量都并不多,但菜色很是丰富,尤其是那锅鸡汤,也不知道容清究竟是加了些什么药材,一下子就多出了几分特别的清香来,即使是温晚这么讨厌喝药的人,也忍不住多盛了一碗,喝得整个胃都暖了起来。
饭后的活动自然就是每年一度的春晚。其实,温晚觉得,现在她这个年纪的人,大概也没有多少人还会看春晚了吧?至少温晚往年,从来都是坐在电脑前度过除夕的——春晚的节目,实在是没有多少有趣的,但现在……
温晚看着围坐在客厅一起看着春晚的几人——容清靠在宋俨的怀里,腿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小团子,被她和宋俨一起护在怀里,各自睁着一双大眼睛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视机看,容池坐在自己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姿有些随意,斜靠着沙发的扶手,手里捧着杯子,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和容清说几句话,容清总是笑着回应,偶尔也随口和自己说些什么,所有人的举动和语气都是那么自然,却又透出一股浓浓的温馨来,温晚忽然就觉得,以前看起来索然无味的春晚,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趣了。或许,这才是春晚,甚至是新年的意义所在吧?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