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谢昭来问,她犹豫再三,还是讲了自己的揣测:“那年兵荒马乱的,我年纪轻,傅母她们护着,许多事情并不叫我看,也不令我知晓……但圣上膝下长女,确确实实是在那时没的。”
萧容之死与王氏究竟有多大干系,她无从得知,但公主会那般失态,绝非坊间传闻的“嫉妒王四娘子”。
谢昭颔首:“原来是有这样的内情。”
“说起来,那日也无怪公主失态。见面前,阿滢心中就已经不喜她,后来更是几次三番为难,话说得很不客气……”
谢盈初看着这位三兄完美无瑕的脸,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又道:“这其中,恐怕大半皆是因兄长你的缘故。”
王滢属意谢昭,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若是郎情妾意,两家顺理成章再结一门亲事,自是皆大欢喜,可偏偏谢昭不情愿。
思及前些时日的流言,谢盈初怔了怔,小心翼翼问:“兄长莫非当真心仪公主?”
谢昭反问:“有何不可吗?”
这话像是承认,可语气又实在谈不上郑重,叫人难以分辨究竟是戏言还是当真。
没等谢盈初再问,他已然起身告辞:“宫中还有些事,须得去一趟。”
当初崔循将元日祭天的祝词交由他来写,在那之后,又陆陆续续扔了不少事情给他料理。
像是自己忙碌,便见不得旁人清闲。
谢昭来祈年殿回话时,崔循也在,正问及元日祭天时公主是否出席。
“她还病着,精力不济,怕是未必能撑下那么久……”重光帝一手支额,态度游移不定,自己也没拿定主意。
寿宴之事还没过去太久,若是此时叫萧窈露面,无疑是将她再推到风口浪尖上,免不了会遭受挑剔责难。
只要有一点没能做好,落在有心之人眼中,就能口诛笔伐。
可元日祭天这样的场合若是不出席,便算是彻底放弃她了。
谢昭适时道:“臣识得一位圣手,医术高超,如今正在建邺。陛下若有意,可召他来入宫为公主诊治。”
重光帝未置可否,只道:“谢卿有心了。”
“元日祭礼繁复,圣上若有意令公主出席,宜早做决断。”崔循顿了顿,额外多补了句,“太常寺也好遣仪官,为公主讲授祭礼章程。”
重光帝略感惊讶地看向崔循。
他并不意外谢昭会递这个台阶,却没料到崔循竟也会如此,实在不像他一板一眼的行事。
“朕明白。”重光帝斟酌道,“明日阳羡长公主至,她身侧亦有擅医之人,待朕问过再做决断。”
阳羡长公主身侧有个唤作屈黎的内侍,擅岐黄之术,昔年萧窈病得浑浑噩噩,重光帝特地将她送往阳羡,便是为此。
长公主是在傍晚至皇城的。
她与重光帝并非一母所出,从来也谈不上感情深厚,照例拜会后,并没闲叙耽搁,便带着人来了朝晖殿。